1 我，林小娘，在现代杀疯了！林噙霜在被拖去乱棍打死的剧痛中惊醒，
眼前是雪白墙壁和刺眼灯光。脑子里猛地塞进“二十八岁大龄剩女林霜”的记忆，
她盯着镜中枯黄憔悴的脸，冷笑。“这地方，倒比盛家自在。”三天后，
她已能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用最柔弱的语气怼得催婚亲戚面色发青。
直到被逼着坐进相亲的咖啡馆，对面秃顶男将合同推过来。“林小姐，
婚后辞职照顾我父亲是第一条，毕竟你条件差，我肯娶你是做慈善。”林噙霜捏着银勺，
慢慢搅动咖啡，抬眼时已盈满水光。“做慈善？郎君何不直接去庙里捐个金身，
那才叫功德无量。”林噙霜是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醒来的。不是梦。那棍棒加身的痛楚，
皮开肉绽的灼烧，还有血液一点点流失带来的冰冷，都清晰得刻骨铭心。盛紘那张冷漠的脸，
王大娘子那解恨的眼神，墨兰那不成器的哭喊……最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猛地睁开眼，
剧烈喘息，胸口却并无窒闷之感。入目是雪白的、平整得没有一丝纹路的屋顶，亮得刺眼，
却并非烛火，而是一个嵌在顶上的、散发着惨白光芒的莲花状物件LED吸顶灯。
身下是柔软的、带着些许弹性席梦思床垫的“榻”，盖着的织物轻暖光滑，却非锦非缎。
这是何处？阴曹地府这般模样？不等她细想，脑袋里如同被硬塞进一块烧红的烙铁，
无数纷乱嘈杂的画面、声音、信息爆炸开来，撑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林霜。二十八岁。
职业：某小公司文案。家庭：普通工薪阶层父母，催婚催到鸡飞狗跳。
、“手机”、“电脑”、“高铁”、“飞机”……一个个陌生的词汇伴随着具体的认知涌入。
这是一个女子可以抛头露面、读书工作、自主婚嫁的时代？
也是一个竞争激烈、压力巨大、人情淡薄的世界？她撑着发胀的额头坐起身，
目光落在对面墙上那面光可鉴人、清晰得连毛孔都无所遁形的“水银镜”上。
镜中映出一张脸——蜡黄的皮肤，缺乏光泽的头发随意扎着，
身上是件洗得有些发旧的纯棉睡裙，款式毫无美感可言。这是谁？这不是她林噙霜！
扬州城的娇花，探花郎的红颜，即便落魄，也自有一番风流态度，
岂是这般……萎靡不振的模样？她凑近镜子，
仔细端详着那双因为长期熬夜和压力而带着血丝、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底子……尚可。
若能好好将养，施以脂粉，
再配上她最拿手的、那三分柔弱、七分勾魂的神韵……一丝冰凉的、属于林噙霜特有的笑意，
取代了最初的惊惶与茫然，缓缓爬上她的嘴角。有趣。这地方，规矩似乎比盛家少得多，
女子能走的路，似乎也宽得多。虽然起点低了点，但这身份，这环境，
倒比那吃人的深宅大院……更自在些。2 相亲风波既来之，则安之。我林噙霜，
在哪里都能活出个人样来！接下来的三天，林噙霜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
她凭着脑子里“林霜”的记忆碎片，结合自己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本事，
飞快地消化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学会了使用那个叫“手机”的方寸之物，
了解了基本的电器操作，甚至能磕磕绊绊地辨认大部分简体字。当她那忧心忡忡的“母亲”，
一位姓张的阿姨，再次敲开房门，带着几个同样“关心”她的亲戚，
准备进行新一轮催婚轰炸时，看到的已经是一个焕然一新的“林霜”。脸色依旧不算红润，
但薄薄施了一层粉底从林霜梳妆台角落里翻出来的，提亮了肤色；眉毛精心修饰过，
拉长了眼型；嘴唇点了浅淡的唇彩同样是翻出来的。
身上穿着林霜衣柜里唯一一件料子还不错的米白色连衣裙，腰身收得恰到好处，
衬得那原本有些佝偻的背脊，不自觉挺直了几分。更重要的是那双眼睛，
不再是往日里被生活磋磨得麻木黯淡，而是水波流转间，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脆弱与精明的光。“霜霜啊，不是二姨说你，你都二十八了，
再挑下去，好男人都让别人挑走了！”胖乎乎的二姨率先开火。林噙霜垂下眼睫，
手指轻轻绞着衣角，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委屈：“二姨说的是……只是，
外甥女命苦，遇不到真心人。不像表妹，福气好，嫁得那般如意郎君，
听说妹夫最近……又高升了？”她抬起眼，目光纯净，满是“真诚”的羡慕。
二姨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她女儿嫁的那位，前阵子刚因为工作失误被降了职，
家里正闹得鸡飞狗跳，这是她心头一根刺。此刻被林噙霜这“无心”的一句话戳中，
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三姑见状，立刻接上：“哎呀，条件差不多就行了！女人嘛，
终究是要嫁人生子的！你看隔壁老王家的儿子，虽然离过婚，但没孩子，
人也老实……”林噙霜轻轻“啊”了一声，掩住嘴，眼神里带着几分惶恐不安：“三姑，
那位……我前几日好像听说，他是因为……喜欢动手，前妻才受不了离的？这样的，
我、我有点怕……”她瑟缩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小兔。三姑的话噎在喉咙里，脸憋红了。
那王家儿子的确有家暴传闻，只是她们觉得林霜这条件，能找个就不错了，哪还挑三拣四？
此刻被当面点破，还是用这种“害怕”的方式，倒显得她们这些做长辈的不慈，
要把侄女往火坑里推。林噙霜的母亲张阿姨看着女儿这突变的画风，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噙霜却已起身，给几位长辈添了茶水，动作算不上十分优雅，
但那股子弱柳扶风的姿态拿捏得极准。她声音依旧柔柔的：“知道姑姑姨姨都是为我好，
霜霜心里感激。只是这婚姻大事，关乎一辈子，总得寻个知冷知热、脾性相投的，
不然……岂不是跳进了另一个火坑？到时候，岂不是更让各位长辈操心？”她一番话，
滴水不漏，既“领了情”，又摆明了态度，还暗戳戳地堵住了众人的嘴。几个亲戚面面相觑，
准备好的说辞一句也用不上了，只觉得眼前这个一向闷葫芦似的林霜，变得牙尖嘴利，
难以拿捏，偏偏那副样子又让人不好发作。最终，这场催婚大会草草收场。送走亲戚，
张阿姨看着女儿，眼神复杂：“霜霜，你……你今天怎么了？”林噙霜转过身，
握住母亲的手，眼圈说红就红：“妈，以前是女儿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以后……我不会再任人摆布了。我的婚事，我自己会打算。
”张阿姨看着女儿眼中那从未有过的坚定和……一丝让她心惊的冷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清净日子没过两天，在张阿姨半是担忧半是期待的催促下，
林噙霜还是坐进了一家格调还算雅致的咖啡馆。对面，是介绍人口中“虽然年纪大了点，
但人稳重、会过日子”的相亲对象——一位年近四十，头顶已然呈现出“地中海”趋势，
仅存的几缕头发被精心梳理试图遮盖却效果堪忧的王先生。王先生扶了扶金丝眼镜，
目光在林噙霜身上扫过，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显然对林霜的外在条件并不十分满意，
但似乎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价”，肯来见一面已是屈尊降贵。简单的、略带尴尬的寒暄后，
王先生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A4纸，推到她面前，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林小姐，我时间宝贵，就不绕弯子了。这是我初步拟定的婚前协议和婚后生活规划，
你看一下。主要是几点：第一，婚后你必须立刻辞职，专心在家照顾我父亲。
他老人家瘫痪在床多年，需要人二十四小时贴身伺候，这是做儿媳的本分。
”林噙霜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没说话，端起面前的咖啡，银质的小勺在里面慢慢搅动。
王先生见她“顺从”，语气更添了几分优越感：“第二，你的所有婚前财产，
包括那套小房子，需要做公证，明确归属。当然，婚后我会每月给你三千块生活费，
用于家庭开支，你要记账。第三，孩子最好两年内生，必须是个儿子，
我们王家不能断了香火……”他一条条说着，条款细致到令人发指，
包括每周行房次数建议、回娘家频率限制、甚至对林噙霜的体重和衣着都有要求。
“……总的来说，”王先生最后总结道，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口吻，
“以林小姐你现在的年龄和条件，我能同意相亲，已经是出于善意，相当于做慈善了。
希望你认清现实，好好把握机会。”“慈善？”一直沉默的林噙霜终于抬起头。
她搅动咖啡的动作停下，银勺轻轻搭在杯沿。那双刚刚还显得平淡无奇的眼睛，
此刻盈满了水光，眼眶微红，看向王先生时，
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受伤和困惑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又伤人的话语。
她的声音依旧柔柔弱弱，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却清晰地传入王先生耳中：“郎君这般慈悲心肠，肯屈尊来‘拯救’小女子于水火，
实在是令人……感动。”王先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感动”弄得一愣，
还没来得及品味那话里细微的刺，就见林噙霜微微倾身，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无比“真诚”地建议道：“只是……既然郎君一心向善，何不直接去那名山古刹，
捐它个纯金的菩萨法身？那才叫功德无量，泽被苍生，必能保佑郎君您……早日秃……哦不，
是早日得偿所愿，儿孙满堂呢。”她语气恳切，眼神纯洁得像初雪，
仿佛真的在为他指点一条积德的明路。王先生脸上的优越感瞬间凝固，
那“秃”字虽未完全出口，但那意味深长的停顿，比直接说出来更狠。
他只觉得头顶那几缕精心打理的头发都在发烫，脸皮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指着林噙霜，
“你、你……”了半天，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林噙霜却已施施然站起身，
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林霜那个廉价的帆布包，依旧用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语气，
轻轻补了最后一句：“至于伺候瘫痪老人和生儿子这等‘大功德’，小女子福薄命贱，
实在承受不起。郎君还是……另请一位命格贵重的女菩萨吧。”3 妈宝男的算计说完，
她不再看那气得浑身发抖的秃顶男，挺直了那看似单薄实则蕴藏着无穷力量的背脊，
踩着三天前还觉得别扭、此刻却已如履平地的高跟鞋，一步一步，摇曳生姿地离开了咖啡馆。
留下王先生一个人，对着那份无人问津的“婚前协议”，
和周围隐约投来的、带着嘲笑的目光，差点当场心梗。这天 ，窗外阳光正好，
落在林噙霜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这现代都市的喧嚣与活力。
介绍人这次把胸脯拍得砰砰响：“这个绝对靠谱！小李可是正经单位的，脾气好，又孝顺！
”从秃头王先生的“慈善论”战场凯旋后，林噙霜在家清净了两日。她那“母亲”张阿姨，
经历了女儿突变和首战告捷后，心情复杂，催婚的劲头倒是暂时缓了缓。
可架不住热心肠的邻居刘婶上门。“张姐啊，我可是给霜霜物色了个顶好的！
”刘婶嗓门洪亮，拉着张阿姨的手，唾沫横飞，“小李，李俊明！在区教育局做文职工作的，
正经铁饭碗！家里就一个妈，爹去得早，是他妈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可孝顺了！
脾气那是一等一的好，从来没跟人红过脸！这样的女婿，哪里找去？
”张阿姨被说得有些心动。铁饭碗，孝顺，脾气好——这在她看来，简直是女婿的完美模板。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女儿。林噙霜正坐在沙发上，
翻看着一本从林霜书架上找来的、讲现代心理学的书她发现这时代的“宅斗”学问，
藏在各种地方。闻言，她抬起头，
唇角弯起一个无懈可击的、温婉柔顺的弧度：“刘婶费心了，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人。
”她倒要看看，这个“孝顺”和“脾气好”，到底是个什么成色。这次见面的地点，
选在了一家以“安静”、“有格调”著称的书吧。环境确实清幽，
空气中漂浮着咖啡香和淡淡的纸墨味。李俊明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五分钟，
穿着一件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浅蓝色条纹衬衫，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坐得笔直。见到林噙霜，他立刻站起身，
略显拘谨地点头：“林、林小姐，你好。”声音不大，带着点刻板的礼貌。“李先生好。
”林噙霜微微颔首，在他对面坐下，姿态优雅，目光快速将他扫了一遍。嗯，皮相尚可，
干净，但眼神里缺乏点属于成年男子的主见和光彩，倒像是个被规矩框久了的学生。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对话开始了。“林小姐平时……有什么爱好？”李俊明问，
像是背诵模板。“看看书，听听音乐。”林噙霜答得含糊，将问题抛回去，“李先生呢？
”“我……我妈说，年轻人应该多学习，充实自己。我下班后一般看看新闻，陪我妈散步。
”李俊明回答得一板一眼。林噙霜端起柠檬水，抿了一口，不动声色。果然，三句话不到，
主题来了。“林小姐看着挺文静的，我妈说，这样的女孩子好，是过日子的人。
”李俊明说着，眼神里带着对他母亲判断的绝对信服。林噙霜弯了弯眼睛，没接话。
“我妈做饭特别好吃，尤其是红烧肉。她说如果我们……以后结婚了，最好一起住，
她可以照顾我们饮食。”李俊明继续传达“母上”指示。林噙霜指尖轻轻点着玻璃杯壁。
一起住？让婆婆“照顾”饮食？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要找个不花钱的保姆兼生育机器，
还得自带工资和房子？她依旧保持着微笑，声音轻柔：“李妈妈考虑得真周到。
”李俊明似乎受到了鼓励，觉得对方认同了自己的“家庭观念”，神情放松了些。
他拿出手机，熟练地解锁，点开一个文件，然后郑重地将手机推到林噙霜面前。“林小姐，
这是我妈特意为你做的。”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婚后家庭开支规划PPT。
”林噙霜：“……？”她垂眸看去。手机屏幕上，一个背景是粉色温馨花朵的PPT页面，
标题加大加粗：《俊明与林霜婚后家庭建设及财务规划初稿》。
里面条分缕析：· 收入管理： 男方工资xxx元由母亲统一管理，
用于家庭重大开支及储蓄。女方工资预计xxx元上交70%由母亲支配，
用于日常开销，剩余30%可自行零用需记账。
· 生活起居： 早起时间：6:30母亲已做好早餐。
晚上最晚归家时间：9:00特殊情况需向母亲报备。每周家务分工表附后。
· 生育计划： 建议婚后半年内怀孕，优生优育。孕期需遵母亲安排的营养餐单。
孩子出生后，教育问题由母亲主导规划。· ……林噙霜看得叹为观止。这李母，
若非生在这现代，去大户人家当个管事嬷嬷，定然是一把好手。这规矩立的，
比盛家的家规还细致入微。她耐着性子，一直看到最后。李俊明见她看得“认真”，
觉得时机成熟了，轻咳一声，指着最后一条，
用一种“这是天大的恩赐”般的语气说道：“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妈说了，
为了以后家庭和谐，避免因为财产问题产生矛盾，
也为了表示你对融入我们家庭的诚意……你婚前那套小房子，最好在领证前，
先把她的名字加上去。”他顿了顿，补充道，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合理：“毕竟，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嘛。我妈辛苦一辈子，这也是给她一个保障，让她安心。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书吧里悠扬的轻音乐还在流淌，但这一角的温度骤降。
林噙霜缓缓抬起头，手里的柠檬水杯轻轻晃了晃，几滴冰水溅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她脸上那温婉的笑容一丝未减，甚至眼底还漾着水光，只是那水光深处，
一丝属于林噙霜的、淬了冰的寒芒，一闪而逝。她放下杯子，抽出纸巾，
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空气。然后，她看向李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