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满城的玉兰花香，漫过美术馆朱红色的窗棂，悄悄溜进三楼的篆刻展厅。
我攥着刚从门口书店买来的《篆刻入门教程》，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油墨味，
目光却被展厅中央那个身影牢牢吸住 ——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宛若，
也是我往后无数个日夜，反复在脑海里回放的画面。展厅里人不多，
暖黄的射灯从天花板斜斜落下，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光影。她站在展柜前，
米白色的针织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两弯浅浅的锁骨，像被月光吻过的月牙。
针织衫的材质柔软贴身，将她 E 罩杯的身材勾勒得格外清晰，腰肢纤细，
裙摆下露出的小腿线条流畅，踩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鞋边沾了点泥土，
像是刚从郊外的石料场赶来。她垂在肩头的卷发带着自然的弧度，几缕碎发贴在脸颊，
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蹭过手腕时，带来一阵比春风更缠绵的触感。“这块青田石的肌理真好，
就是太脆了，刻细朱文容易崩。” 她的声音很轻，像落在湖面的雨滴，
却精准地撞进我的耳朵里，甜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荔枝，剥了壳，果肉饱满多汁，
带着恰到好处的凉。她指尖捏着一把小巧的刻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被她握得温柔，
目光专注地盯着展柜里那块刻着 “清风徐来” 的青田石印章，睫毛很长，
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落在宣纸上的淡墨。我站在她身后两米远的地方，喉咙发紧，
原本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搭讪词 ——“你也喜欢篆刻吗？我刚买了本教程，
能不能请教你几个问题？”—— 全堵在嗓子眼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能盯着她阳光下泛着光泽的侧脸，看她偶尔皱眉思考的模样，
看她指尖轻轻划过展柜玻璃的动作，连手里的教程滑落到胳膊肘都没察觉。后来我才知道，
那天她手里攥着的不仅是刻刀，还有我往后所有关于浪漫的想象。我深吸一口气，
弯腰捡起差点掉在地上的教程，
又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磨砂纸 —— 那是我在书店旁边的文具店顺手买的，
当时只想着 “说不定能用上”，现在倒成了我唯一的勇气来源。我一步步挪到她身边，
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听说磨石能让石性更稳，
你要是不介意，我帮你磨？”她听到声音，缓缓转过身。我这才看清她的眼睛，
是很亮的杏眼，瞳孔像盛着星光，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弯成好看的弧度，
左脸颊还会陷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你也喜欢篆刻呀？” 她的语气里带着惊喜，
手里的刻刀轻轻晃了晃，“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磨石头，一起刻喜欢的字。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之前连石头都没碰过、甚至分不清砂布粗细的事都忘了说，
只顾着点头，像只被主人投喂的小狗，尾巴都快摇起来了。她见我答应得干脆，
笑得更开心了，伸手接过我递过去的磨砂纸，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背，
一阵电流顺着指尖窜遍全身，我像被烫到一样飞快收回手，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那天我们在美术馆待到闭馆，管理员过来提醒我们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擦黑，
路灯次第亮起，在玻璃上映出暖黄的光斑。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本笔记本，
上面记满了各种石料的特性，还有她画的印章设计图，线条细腻。她翻到其中一页，
指着上面的寿山石图案，轻声说：“你看，寿山石的纹路是这样的，像云彩，而且质地温润，
适合刻细字；巴林石颜色更鲜艳，但是硬度低，容易磨损。” 她说话的时候，
头发偶尔会蹭到我的胳膊，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不是香水的味道，像是洗发水残留的清香，
很干净，很舒服。我帮她拎着沉重的石料袋子，袋子里装着几块她今天刚淘来的原石，
棱角分明，硌得我手心发疼，我却觉得很踏实。我们并肩走在美术馆门口的石板路上，
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会重叠在一起。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手背，我就会飞快收回，
心里却盼着下一次触碰能久一点。走到公交站的时候，她掏出手机，笑着说：“加个微信吧，
下次去石料市场，我叫你。”我赶紧掏出手机，扫码的时候手都在抖，生怕扫错了。
她的微信头像就是她今天穿的这件米白色针织衫，背景是一块刚磨好的白寿石，
备注是 “宛若”。我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宿，聊天框里的 “今天真开心” 删了又改，
改了又删，最后只敢发一句：“明天一起去石料市场吗？我请你吃隔壁的糖炒栗子。
”她秒回了个笑脸表情，还加了句：“好呀，不过磨石头可是个力气活，你要是磨不动，
我可不会帮你哦～”那晚我翻出爷爷留下的旧砂轮机，那是爷爷年轻时做木工用的，
放在阳台的角落里，落满了灰尘。我找了块抹布，蹲在地上擦了半个多小时，
才把机器擦干净。然后又在楼下的工地捡了块普通的鹅卵石，洗干净后放在砂轮上。
接通电源的瞬间，砂轮转动的轰鸣声在狭小的阳台里响起，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吵，
满脑子都是宛若笑起来的样子，想着明天要让她看到我认真磨石头的模样，
让她知道我不是只会说空话。石头的碎屑随着砂轮的转动飞溅，落在我的胳膊上，
留下一个个细小的红印，有点疼，我却觉得比吃糖还甜。我一边磨，
一边想象着明天和她一起挑石头的场景，她会蹲在石料堆前，认真地挑选原石，
我就站在她身边，帮她拎袋子，帮她递水。磨到后半夜的时候，鹅卵石终于被磨得光滑圆润，
我把它装进盒子里，想着明天送给她，就当是见面礼。第二天早上，我五点就醒了，
翻遍了衣柜，挑了件浅蓝色的衬衫，又找了条黑色的牛仔裤，对着镜子梳了好几遍头发。
出门的时候，特意绕到昨天说的那家糖炒栗子店，排队买了一斤刚出锅的栗子，还热乎着，
用保温袋装着。到石料市场的时候，宛若已经到了。她还是穿着昨天那件米白色针织衫，
手里拎着个空的帆布包，看到我来，笑着挥手：“这里！” 我赶紧跑过去，
把热乎的栗子递给她：“刚买的，还热着，你尝尝。” 她接过保温袋，拿出一颗，剥了壳，
递到我嘴边：“你先吃。”我愣了一下，张嘴接住，栗子的甜香在嘴里散开，
比平时吃的任何一次都甜。那天我们在石料市场待了整整一天，她教我怎么分辨原石的好坏，
怎么看石头的纹路，怎么判断石头的硬度。我帮她拎着沉重的石料袋子，
跟着她从这个摊位转到那个摊位。她蹲在地上挑石头的时候，我就站在她身后，
帮她挡着来往的人群，偶尔帮她递块湿巾。中午的时候，
我们在市场旁边的小面馆吃了碗牛肉面。她吃得很慢，嘴角沾了点汤汁，我赶紧递过纸巾，
她接过的时候，脸微微红了。吃完饭，我们坐在面馆门口的长椅上休息，她掏出手机，
翻出自己刻的印章照片给我看：“你看，这块是我上个月刻的，送给我妹妹的，
她也喜欢篆刻。” 照片里的印章是块粉冻石，刻着 “清风” 两个字，字体娟秀，
线条流畅。“你还有个妹妹呀？” 我好奇地问。“嗯，双胞胎妹妹，叫清风，
跟我长得很像，连喜欢的东西都一样。” 她笑着说，眼里满是温柔，
“不过她比我活泼一点，喜欢去郊外找天然的石料。”那天分别的时候，
我把昨晚磨好的鹅卵石送给她，她接过盒子，打开看了看，笑着说：“磨得真光滑，谢谢你，
我会好好收着的。” 看着她抱着盒子，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阳光洒在她身上，
我心里像灌满了蜜，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每天都聊天，
周末就一起去石料市场淘石头，一起在我的出租屋里磨石头。我的出租屋很小，
只有一个阳台，我们就把阳台收拾出来，当成临时的工作室。
阳台的窗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有的是刚淘来的原石，有的是磨好的半成品，
还有的是已经刻好的印章。每次磨石头的时候，宛若都会坐在小凳子上，我就坐在她旁边，
帮她递砂布，帮她换水。她教我握刀的姿势，手指握着我的手，一点一点地教我怎么下刀，
怎么控制力度。她的手很软，覆在我的手背上，暖暖的，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呼吸落在我的胳膊上，心里像有只小鹿在乱撞。有一次，
我加班到深夜，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发现客厅还亮着灯。推开门一看，宛若趴在桌上睡着了，
手里还攥着刻刀，旁边放着一块刚刻好的印章，上面是我的名字 “常成”，
旁边还刻了个小小的爱心，用朱砂染了色，鲜红鲜红的。桌上还放着一碗刚热好的粥，
旁边有张纸条，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迹：“加班辛苦啦，粥在桌上，记得趁热喝。
”我轻轻走过去，蹲在她身边，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睫毛轻轻颤动，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怀里的刻刀拿出来，放在旁边的盒子里，然后轻轻把她抱起来。
她的体重很轻，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团棉花。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我，
声音软软的：“你回来啦？我想给你个惊喜，等你下次出差带着，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那一刻，我的鼻子发酸，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轻声说：“宛若，有你在，我哪里都不想去。” 她抱着我的脖子，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常成，我觉得最浪漫的事，不是送我多贵的礼物，
而是你愿意陪着我磨石头，陪着我做我喜欢的事。”那段时间，
我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冲回家，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家里有等着我的人，
有等着我们一起磨的石头。我们会一起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
她的头发落在我的手背上，痒痒的，暖暖的。她会一边磨石头，
一边跟我说今天在工作室遇到的趣事，我就一边听，一边帮她把磨好的石头抛光。
我们还一起畅想未来，她说想开个小小的篆刻工作室，不用很大，能放下几张桌子，
能摆满自己喜欢的石头就好。我说我会努力赚钱，帮她实现这个梦想，等工作室开起来，
我就当她的 “专属磨石工”，帮她磨所有的石头。她说想每天都能吃到我做的番茄炒蛋，
我说我会学做更多她喜欢的菜，红烧肉、糖醋排骨、鱼香肉丝，只要她喜欢，我都学。
有一次，我们在石料市场淘到一块很大的青田石，颜色是淡淡的青色，纹路像山水画。
我们一起把它搬回家，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把它磨成了一块方形的印章石。
然后我们一起商量着刻什么字，她说刻 “余生” 吧，我说好，余生我们一起过。
她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起下刀，刻完的时候，两个人的手都酸了，却笑得很开心。
我们把这块刻着 “余生” 的青田石放在阳台最显眼的位置，计划着等攒够钱，
就买个带院子的房子，把它摆在院子里，当成我们爱情的见证。那些甜蜜的瞬间，
像刻在石头上的字一样，深深印在我的心里。
我以为我们会像这块刻着 “余生” 的青田石一样，永远在一起，永远那么甜蜜，
却没料到，爱情有时候也像脆弱的石头，稍微一碰，就会裂开一道缝。分手来得毫无征兆，
就像夏天突如其来的暴雨，打得我措手不及。那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纪念日，
我特意提前下班，买了她最喜欢的百合，还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回到家的时候，
宛若正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那块刻着 “余生” 的青田石，
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我把百合放在桌上，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怎么了？不开心吗？
今天是我们的纪念日呀。”她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推开我的手，声音很平静，
却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冷漠：“常成，我们分手吧。”我手里的百合掉在地上，
花瓣散落一地，像我瞬间破碎的心。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蹲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
希望能看到她开玩笑的神情，可她的眼神却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心慌。“为什么？
” 我的声音发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可以改，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开工作室，一起住带院子的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