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清欢的眼里,许漫漫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她原本是富三代,家族资产雄厚,虽父母离异,各自成家,她也成了多余的那个,但她自小天赋卓绝,勤奋刻苦,深得爷爷的宠信。
爷爷临终前将自己的资产和家族产业都交给她。
况且她还有自己的事业,小时候她幻想父母的爱,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父母才会抛弃她,拼命努力学习,听说当医生能够照顾好家人,她报考了军医大学。
十七岁上大学,十九岁完成了第一台复杂的外科手术,在医学界崭露头角。
二十三岁,成为享誉国内外的天才神医,专门给那些大人物们治病,中西医结合,救人无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没法再往上攀登后,她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就算父母回头爱她,她可能也无法释怀,所以她是打算做完那三台手术后,就隐退回去养老。
毕竟她有的是钱,余生最大的烦恼也就是如何在死前花光所有的财产。
现在,人没了,钱还在。
幸好立过遗嘱,所有钱财全部捐给国家,要不然就便宜那对父母了。
许清欢一声叹息,原身所有的家当只有三毛二分钱,就在枕套里放着,这是她能够继承的所有遗产。
而前世她名下资产一共320亿。
要不是许漫漫要了原身的命……胃饿得钻心地疼,许清欢这才想起来,原身己经有两天没吃没喝了,家里人这两天都漠视原身,原身有种寄人篱下的无力感,心里很难过,也不好意思去吃饭,每次都说不饿。
外面的门被钥匙打开,紧接着这边的房门被推开,许清欢撩起眼皮子看过去,进来的是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的青年,许清欢瑟缩了一下,惊惧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是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对此人的本能反应。
原身很怕她这位二哥啊!
许鸿业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头装着一个铝制饭盒,许清欢五感非常敏锐,闻得到里头散发出来的肉香味。
许鸿业提了提网兜,笑着道,“红烧肉,漫漫说想吃,你要想吃,我下次再给你带。”
许清欢不置可否,只淡淡的眼神看着他。
许鸿业朝她额角看了一眼,还在渗血,刚才他回来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漫漫,漫漫难受得要死,哭着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欢欢,你这是何苦呢?
爸妈还有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对你和漫漫都是一视同仁。
漫漫没有工作,你把工作让给她,再找就是了。
这是很难为情的要求吗?”
许鸿业年纪轻轻,眉头成了川字,能够夹死苍蝇。
“申市现在还有几个单位在对外招工?
我能够考到食品厂的工作,也是运气好。”
这个时代,城市人口过多,粮食不够吃,号召知识青年下乡,城里几乎不留人,就算单位招工也是偷偷摸摸。
原身是因为同学父亲帮忙才拿到了这个机会。
错过了这个机会,原身就只有下乡一条路可走了。
她那样温软的性子,生得绝色,下了乡,必然凶多吉少。
许鸿业很不高兴了,觉得许清欢有点过分了,“你要不想让我们也没有说你什么,只不过这么多年,你在我们家里,大家对你都很宠爱;可漫漫呢?
她自小在她的养父母家里,从小要干活挣工分,缺衣少食,吃了多少苦,我们偏爱她一点,有什么错?”
许清欢的嘴角噙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她吃了多少苦?
她说她在农村长大,可她的手又白又嫩,没有任何做过粗活的痕迹,手上没有半点茧子;她带回来的衣服,的确良衬衣就有五件,小羊皮鞋就有三双,箱子还是侨汇商店才能买到的进口皮箱。
既然我们俩是当初抱错了,能不能请她告诉我,我父母到底是谁,现在在哪儿?”
半年了,许漫漫闭口不谈,只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在乡下有多苦,有多累,养父母将对她有多么刻薄,天天虐待。
许鸿业被噎了一下,组织了一会儿语言,“你如果想回去,你想过爸妈的感受没有?
想过我们的感受没有?
我们把你养了十七年,你说走就走,难道这些年我们对你不好吗?
你对我们半点感情都没有?”
“你如果是因为漫漫就心生怨恨,那就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许清欢皱了皱眉头,这就是棘手的地方,简首是太被动了。
原身还想出去工作了搬出去,以为这样就能够和许家一刀两断?
“我父母难道没有养活许漫漫?
难道对她不是恩重如山?
她说跑回来就跑回来了,半年了,再也没有回去过,看都不回去看一眼,难道我父母对她不好吗?
看看她养成啥样,油光水滑,体重都超标了,再看看我,看看这家属院的其他孩子,瘦骨嶙峋,你们还敢昧着良心说我父母对她不好?”
许鸿业大约是没想到许清欢会爆发,这和她以前的性子完全不同,她以前也长了嘴,但说的话从来不带刀子。
“如果好,漫漫还会想着回来?”
许鸿业半天,憋了这句话出来。
季清欢冷笑一声,“抱歉,我也想回到我父母身边去,可以吗?”
许鸿业冷得如同一座冰山,“欢欢,家里人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也从来没有教过你忘恩负义!”
许清欢指着自己的头,“二哥,妈瞎了眼,你也瞎了眼吗?
看到我头上的伤了吗?
如果许漫漫伤成这样,你们也能视而不见?”
许鸿业抿了抿唇,“你自己把自己撞成这样,还要赖到欢欢的头上?”
又无奈地道,“我这有一块钱,你拿去看病,我还要上班,就不陪你去了。”
他把钱放到了许清欢的被子上,就提着五花肉出去了,锁进了碗柜后,就急着出了门。
有了原身的记忆,许清欢倒也没奢望能够吃上红烧肉。
以前许鸿业下班,偶尔也会从国营饭店给原身带吃的,一来他这工作是沾了原身的光,二来,国营饭店经常会剩些饭菜,都是里头的员工分了,不花他钱。
但半年前,许漫漫回来后,许鸿业从国营饭店带回来的好吃的,就全部都属于许漫漫了,原身再也没有尝到半点。
许清欢头疼得厉害,饿得有气无力,本来就受了重伤,这会儿感觉天旋地转。
她习惯性地摸了一下手腕,上面居然也有一颗红痣,猛地一惊,身体己经置身于她熟悉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