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已经完全碳化的尸体呈现在眼前。
“不……不可能！”季从叙踉跄着后退一步。
难以置信地摇头，“她会算！她那么厉害，她怎么可能算不到有火灾？”
他像是在质问手下，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叙哥……那名负责验看的手下低着头，硬着头皮回道。
他僵在原地。
她……真的死了？
被他，亲手逼死了？
季从叙心口一阵刺痛，他再也接受不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从叙再醒来时。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冰冷又潮湿的香火气，掺杂着一种季从叙从未在神殿闻过的、令人心慌的衰败感。
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跨过那扇对他来说突然变得无比沉重的门槛。
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然后，他僵住了。
视野里，是一片刺目的白。
白色的帷幔从殿梁垂落，无风自动，像招魂的幡。
白色的蜡烛成排燃着，火苗跳跃，映得中央那具冰冷的棺椁轮廓分明。
正前方，灵位森然立着，那上面蒙着一层黑纱，却遮不住后面刻字的深刻痕迹。
不……不可能。
季从叙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猛地漏跳了几拍。
他摇头，几乎是本能地抗拒着眼前的一切。
幻觉，一定是幻觉。
不会是苏扶楹。
苏扶楹怎么会……她可是天师！她是被神明庇佑的人！
他强迫自己聚焦视线，死死盯着那块灵牌。
视线有些模糊，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一次，两次……那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地烫进了他的眼底。
苏、扶、楹！
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凌迟他的神经。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喉间干涩得连吐字都变得艰难，“楹楹……你出来！”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不愿惊扰什么的试探，随即猛地拔高，变成了低吼，“苏扶楹！你出来！别吓我了！”
空旷肃穆的灵堂只有他声音的回响，然后是更死寂的沉默。
那一片缟素的白，像无声的嘲讽，冰冷地包裹着他。
“你出来见我！听见没有！”他往前冲了两步，试图穿过那碍眼的白色帷幔，找到那个藏起来的身影。
她一定是在生气，气他那天离开了长明灯室，所以用这种方式惩罚他。对，一定是这样。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灵堂侧面猛地冲了出来，带着一阵风，狠狠地撞在他身上，用力将他推开！
季从叙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他抬眼，对上一双赤红的、饱含着泪水与无尽恨意的眼睛。
是苏扶楹的师弟，忘尘。
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眼神清澈带着敬仰的少年，此刻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浑身颤抖地拦在他面前。
“你走！”忘尘的声音是撕裂的，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尖锐：“滚啊！去看你那个小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啊！你还来这里干什么？！你还来找我师姐干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季从叙的耳膜。
鹿云意和孩子……这几个字眼此刻听起来如此刺耳，让他心头一阵烦闷的抽痛。
他忽略了那点不适，注意力只集中在一点上。
“她没死。”季从叙盯着忘尘，眼神偏执得可怕，像是在说服对方，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楹楹不会死。她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
“没死？”忘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却滚落得更凶，他指着那具冰冷的棺椁，手指颤抖，“都是为了那个命里早夭的孩子，季从叙，是你害死了我师姐，她回不来了！”
“胡说！”季从叙厉声打断他，额角青筋暴起，“那是假的！是你们在咒她！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他不接受这个结果。
苏扶楹不会死，她是他唯一的妻子。
孩子他也要，这是他和苏扶楹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