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汐，旧梦新晴》

第一章 槐树下的承诺苏晚第一次见到陆则衍，是在大学毕业季的槐树下。

那天她抱着一摞设计图，被迎面跑来的学弟撞得踉跄，图纸散了一地，

最上面那张“城市天际线改造方案”还沾了泥点。她蹲在地上捡，指尖刚碰到图纸边缘，

就有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拾起，递过来时指腹蹭过她的手背，带着夏末槐树叶的凉意。

“小心点，”男人声音低沉，像浸了冰水的蜂蜜，“这图纸画得不错，浪费了可惜。

”苏晚抬头，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旧机械表，

表盘上的划痕很明显，却擦得锃亮。他是法学院的陆则衍，

当时在学校小有名气——不是因为成绩好，是因为他总帮学弟学妹处理法律纠纷，

从租房合同到兼职维权，从不收一分钱。后来苏晚才知道，他手腕上的表是父亲留下的，

父亲曾是律师，在一次法律援助中意外去世，那表成了唯一的念想。

他们的感情是从一杯热可可开始的。苏晚在设计院实习，每天加班到深夜，

陆则衍就在设计院楼下的便利店等她，手里揣着杯热可可，杯壁总是凝着水珠，

他就用纸巾裹着，怕烫到她。有次苏晚赶方案，连续三天只睡了八个小时，在电脑前晕过去，

是陆则衍冲进来把她抱去医院，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给她带了粥，粥里卧着个心形的蛋。

“苏晚，”他坐在病床边，帮她把垂到额前的头发别到耳后，“以后别这么拼，

我会努力赚钱，你想画图就画，不想画就歇着，我养你。”苏晚当时眼泪就掉了下来，

砸在他手背上。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懂事，父亲的建筑公司虽不算大，但总有操不完的心，

母亲身体不好，家里的事大多靠她撑着。陆则衍的出现，像一道缝进生活里的光，

让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可以不用那么坚强。毕业一年后，陆则衍进了市里最好的律所，

苏晚也成了设计院的主力设计师。他们在老城区租了个带阳台的小公寓，

阳台种着苏晚喜欢的茉莉，陆则衍每天早上会给花浇水，晚上就抱着苏晚坐在阳台看星星。

苏晚总说：“陆则衍，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个自己的家啊？”他就揉着她的头发笑：“快了，

等我攒够首付，就买个能看到海的房子，让你每天都能画海景图。”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那年冬天，苏父的公司出了大事——工地脚手架坍塌，两个工人重伤，被家属告上法庭，

还查出公司用了不合格的钢筋，涉嫌违法。苏父一夜白头，躲在书房里抽烟，苏晚进去时，

看到他面前摆着一摞文件，最上面是张转账记录，备注是“钢筋款”，

收款人却是个陌生名字。“晚晚，”苏父声音沙哑，“是爸糊涂，听了别人的话，

用了便宜钢筋，现在出了事，爸可能要坐牢。”苏晚腿一软，坐在地上。

她知道父亲不是坏人，只是近几年建筑行业不好做，他想省点钱周转，

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第一时间想到陆则衍，给他打电话时，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陆则衍，我爸他……”没等她说完，陆则衍就说：“我在你家楼下，

你下来，我们一起想办法。”那天晚上，陆则衍在苏父的书房待了三个小时，

出来时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拉着苏晚的手，说：“别担心，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

会尽量减轻你爸的责任。”苏晚信了。她以为陆则衍会用法律手段帮他们，却没想到，

他走了最极端的路。第二章 高墙内的告别陆则衍被抓那天，是个雪天。

苏晚正在设计院改图纸，警察找上门时，她还以为是弄错了。

直到看到逮捕令上的罪名——“伪造证据、包庇罪”，她才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疯了一样去律所找陆则衍的同事，找他的导师，终于从他最好的朋友陈默嘴里，

听到了真相。原来那天晚上，陆则衍发现，苏父用不合格钢筋的事，

苏晚也牵涉其中——去年苏晚帮父亲整理材料时，

误把不合格钢筋的检测报告当成合格的放进了档案袋，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如果被查出来，

苏晚也会承担法律责任。“则衍说，不能让你有事，”陈默红着眼眶，递给苏晚一张纸，

“他修改了档案袋里的报告，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还伪造了一份‘自己收了好处’的转账记录，这样既能保你和叔叔，又能让案子尽快了结，

减少对工人家属的二次伤害。”苏晚看着那张纸，上面是陆则衍的字迹，

一笔一划写着“此事与苏晚无关，一切责任由我承担”，落款日期是他被抓前一天。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陆则衍抱着她，说“苏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生活”，

她当时还以为是他随口说的，现在才知道，那是他的告别。她去看守所看陆则衍，

隔着厚厚的玻璃，他瘦了很多，下巴上冒出了胡茬，眼神却依旧平静。“你怎么这么傻？

”苏晚的眼泪砸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陆则衍拿起电话，声音很轻：“苏晚，别哭。我是律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爸年纪大了，你还年轻，不能毁了。”“那你呢？你的前途怎么办？你的梦想呢？

”苏晚嘶吼着，喉咙疼得像要裂开。他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我的梦想，

就是让你好好的。以后别来看我了，找个好男人，好好生活。”苏晚以为他是气话，

后来才知道，他是认真的。她第二次去看他，被看守所的人告知，

陆则衍拒绝见她；她给他写信，信都被退了回来，信封上写着“拒收”；她托陈默带话，

陈默回来后说，陆则衍只让他转告她：“忘了我，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法院判决那天，

苏晚去了。陆则衍穿着囚服，站在被告席上，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只是在法官宣读“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时，朝观众席的方向看了一眼——苏晚知道，

他是在看她。她想冲上去，却被陈默拉住：“别去，这是则衍的意思，

他不想让你看到他这个样子。”陆则衍被带走时，没有回头。苏晚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雪花从窗外飘进来，落在她的肩上，

像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槐树下的那片落叶。接下来的三年，苏晚变了很多。

她辞了设计院的工作，去了苏父的公司，从底层做起，帮父亲打理生意，

把公司里的不合格材料全换成了合格的，还成立了“工人安全保障基金”，

用自己的方式弥补过错。她每个月都会给陆则衍的账户打钱，

虽然知道他可能不会用；她会去他们以前住过的小公寓，给茉莉浇水，看着阳台外的风景，

想起他说的“要个能看到海的房子”；她手腕上一直戴着他送的珍珠手链，

那是他第一个月工资买的，珍珠不大，却很亮，他说“像你眼睛里的光”。

陈默偶尔会给她带些陆则衍的消息，说他在里面表现很好，还帮狱友解答法律问题，

获得了减刑，提前两个月出狱。苏晚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开会，她强忍着眼泪，

直到会议结束，才在办公室里哭了出来——她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他出来了。她开始准备，

买了他喜欢的衬衫，订了他爱吃的糖醋排骨，甚至找好了新的房子，就在海边，

能看到日出的那种。她想，等他出来，她就告诉他，她这三年的思念，她的愧疚，

她的决心——她要等他，不管他愿不愿意。第三章 出狱后的冷漠陆则衍出狱那天，

苏晚去了。她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站在监狱门口，

心跳得像要蹦出来。她想象过很多次他们重逢的场景，他可能会生气，可能会冷漠，

也可能会像以前一样，笑着把她抱进怀里。可当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时，

她所有的准备都碎了。陆则衍比以前更高了些，也更瘦了，头发剪得很短，露出饱满的额头，

手腕上的旧机械表还在，只是表盘上又多了几道新的划痕。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

手里拎着个小袋子，里面应该是他在里面用的东西，走路时脊背挺得很直，像一杆枪。

苏晚冲上去，想抱住他，却被他侧身躲开。她的手僵在半空，向日葵的花瓣落了几片，

掉在地上。“陆则衍，”她声音发颤，“你出来了，我……”“有事吗？”他打断她，

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如果是来道谢，就不必了，我做那些事，

只是出于律师的职业道德，不是为了你。”苏晚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是的，

你明明是为了我，你为什么不承认？”“承认什么？”他笑了笑，笑意却没到眼底，

“承认我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毁了自己的前途？苏晚，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他的话像一把刀，插进苏晚的心脏，疼得她几乎站不住。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以前那么好，你说过要养我，要给我买能看到海的房子，

你都忘了吗？”“忘了。”他说得干脆，“那些话都是骗你的，你也信？我现在还有事，

先走了，以后别再找我了。”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回头。苏晚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街角，眼泪才汹涌而出。向日葵掉在地上，

被路过的车碾过，花瓣碎了一地，像她的心一样。她没有放弃。她通过陈默，

找到了陆则衍的住处——那是个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他住在六楼。她每天都去楼下等他，

给他带早餐，带晚餐，他要么不见，要么把东西扔在地上，说“我不吃陌生人的东西”。

有次下大雨，苏晚在楼下等了他三个小时，浑身都湿透了，手里还拿着给他炖的鸡汤。

他回来时，看到她站在雨里，眉头皱了皱，却没停下脚步。“陆则衍，”苏晚追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