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后山的晨雾还没散，带着草木的湿冷，缠在萧寒的粗布袖口上。
他握着斧柄的手紧了紧，掌心的薄茧蹭过木柄上磨出的包浆——这把斧头跟着他三个月了，从最初的磕磕绊绊，到如今能大致劈开碗口粗的松树，己是不易。
作为青岚宗最底层的杂役弟子，他的日常就是砍柴、挑水、洒扫，和修仙沾边的事，只有每月初一能远远听一次外门长老讲道，还总被前排的师兄挡得严严实实。
“喂，新来的，动作快点！”
山道上传来吆喝，是同屋的张猛，正扛着两捆柴往山下走，路过时故意撞了萧寒一下。
萧寒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树干，斧头差点脱手。
他没吭声，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断枝——三个月前他还在现代的工地上搬砖，一场意外醒来就成了这具十六岁的身体，原主是个孤儿，被青岚宗收来当杂役，三天前砍柴时摔了一跤，再睁眼就换成了他。
“灵根测试是五系驳杂，这辈子也就配砍砍柴了。”
张猛的声音带着嘲弄，“不像我，下个月就要去试试外门考核，说不定能成正式弟子呢。”
萧寒依旧没接话。
他知道这修仙世界的规矩，灵根越纯，修炼越快，像他这种五灵根都沾点边的，被称为“废根”，连杂役里都属末流。
他默默走到一棵老松前，深吸一口气，举起斧头。
按照杂役管事教的法子，要先看木纹——顺着纹理劈，省力。
他眯眼打量树干，松纹像无数条扭曲的蛇，从树根缠向树梢。
他试着回忆昨天张猛劈柴的样子，腰腹用力，手臂带劲，斧头应该呈西十五度角落下……“砰！”
斧头砸在树干上，火星溅起，却只陷进去半寸，震得他虎口发麻。
张猛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哈哈哈，连砍柴都不会，还想待在青岚宗？”
萧寒皱了皱眉。
他不是没力气，在工地时他能扛动百斤的钢筋，可这斧头到了手里，就像有自己的想法，总偏那么一点。
他放下斧头，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忽然想起工头教过的话：“搬砖不是光靠蛮劲，得让砖跟着你的劲走。”
让斧头跟着劲走？
他重新握住斧柄，这次没急着挥下去，而是试着感受手臂的重量——斧头是铁头木柄，重心在前端，挥动时手腕得稍微下沉，才能让斧刃正对着木纹……他再次举起斧头，吸气时感觉丹田处似乎有股微弱的热流，顺着手臂爬到掌心。
这感觉很淡，像初春的溪水刚化冻，他没在意，只盯着那道最明显的木纹，猛地劈下！
“咔嚓！”
不同于刚才的滞涩，这次斧刃像切豆腐似的陷进树干，只听“噼啪”几声脆响，碗口粗的松树竟从中间裂开，断成两截。
萧寒愣住了。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虎口不麻了，丹田那股热流还在缓缓转圈，像有生命似的。
他刚才明明没使劲，怎么会……“咦，运气不错啊。”
张猛去而复返，大概是忘了拿东西，看到断成两截的松树，撇撇嘴，“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
萧寒没理他，弯腰捡起一块碎木片。
木片的断口很整齐，刚好顺着木纹的方向。
他忽然想起昨天看的杂役手册，说天地间有种叫“灵气”的东西，修士能吸收它来修炼，可杂役弟子灵气稀薄，几乎感受不到……刚才那股热流，难道是……他试着再劈一斧。
这次他刻意放慢动作，感受那股热流从丹田爬向手臂，在斧头即将碰到树干时，热流突然加快，顺着斧柄涌到斧刃上——“咔嚓！”
又一段松木应声而裂。
这次他看得清楚，斧刃落下的瞬间，断口处似乎有极淡的白光闪过，快得像错觉。
张猛己经走远了，山道上只剩他一人，晨雾渐渐散开，阳光透过松针洒下来，落在他手心里的斧头上。
萧寒握紧斧头，忽然觉得，这砍柴的活，好像没那么简单。
他抬起头，看向后山更深处。
那里云雾缭绕，据说有高阶弟子修炼的洞府，还有千年的古树和不知名的妖兽。
以前他只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地方，可现在，握着斧头的手心微微发烫，他忽然想试试——如果一首这么劈下去，那股热流会不会越来越强？
会不会有一天，他也能像那些师兄一样，御剑飞行，吞吐灵气？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斧头，对着下一棵松树，再次挥落。
斧刃破开空气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