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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毛蛋与外婆的旧时光》本书主角有一生温作品情感生剧情紧出自作者“不能吃猪肝”之本书精彩章节: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暖,一生,一种的男生生活,虐文小说《毛蛋与外婆的旧时光由新锐作家“不能吃猪肝”所故事情节跌宕起充满了悬念和惊本站阅读体验极欢迎大家阅读!本书共计12598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23 20:22:38。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毛蛋与外婆的旧时光
主角:一生,温暖 更新:2025-10-24 00: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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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梦回偷蛋时窗外的阳光变成了浑浊的橙黄色,懒懒地趴在病房的白墙上,
像是累极了,再也挪不动分毫。毛蛋觉得,自己就是那抹即将沉下去的夕阳。呼吸有些费力,
每一次吸气,都像是隔着厚厚的棉絮,能听到喉咙里传来轻微的“嗬嗬”声。他知道,
时候快到了。奇怪的是,他并不害怕,心里反而是一种被掏空后的宁静。
儿女孙辈们围在床边,低低的啜泣声像远处飞来的蚊子,嗡嗡的,听不真切。
他们的脸庞在模糊的视线里晃动着,带着焦急和悲伤。毛蛋缓缓闭上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间,
所有的声音都远去了,
病房的消毒水气味被一种熟悉的、混合着泥土、炊烟和淡淡鸡粪味的气息所取代。
他感到身子一轻,仿佛挣脱了那具衰老、疼痛的皮囊。他飞起来了,
飞回了五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飞回了那个让他得了“毛蛋”这个好名字的,柳树屯的夏天。
那时的天,蓝得晃眼,云朵胖乎乎的,像刚弹好的棉絮。风里带着刚下过雨的潮润和青草香。
七岁的他,光着黑黝黝的脊梁,只穿着一条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裤衩,像一只灵巧的泥鳅,
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村东头李婆婆家的篱笆墙外。
李婆婆家是村里为数不多能持续有鸡蛋吃的人家,因为她家的芦花鸡最是彪悍能下。
毛蛋咽了口唾沫,肚子里那条叫做“馋虫”的东西又开始不安分地扭动。
他已经侦察了好几天,摸清了那只最爱在墙角草窝里下蛋的花母鸡的规律。他像个小侦察兵,
扒着篱笆缝往里瞧。院子里没人,李婆婆大概在屋里打盹。那只芦花鸡正“咕咕”地叫着,
炫耀般地刚刚离开那个铺着软草的窝。一枚浑圆、泛着淡粉色光泽的鸡蛋,
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小小的宝藏。毛蛋的心“咚咚”直跳,
比村里敲锣打鼓还要响。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只猫一样弓起身子,
从篱笆的一个破洞钻了进去,手脚并用地爬到鸡窝边。温热、光滑的鸡蛋入手,
带来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他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揣进裤衩上那个临时充当口袋的补丁里,
转身就想溜。可就在这时,那只还没走远的芦花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
豆大的眼睛死死盯住了他这个不速之客,随即发出一声尖锐又凄厉的“咯咯哒——”!
这声警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哪个杀千刀的小贼!又來偷我的蛋!
”李婆婆中气十足的骂声立刻从屋里传来,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毛蛋魂飞魄散,
也顾不得隐蔽了,从篱笆洞钻出来,撒开脚丫子就跑!他像一颗出了膛的炮弹,
在村里狭窄的土路上狂奔。身后,李婆婆挥舞着扫帚,一边骂一边追。
她的叫骂声又引来了刚刚在河边洗完衣服,正端着木盆往回走的张婶。“是毛蛋!快截住他!
这小皮猴又偷蛋了!”李婆婆气喘吁吁地喊。张婶一听,也加入了围追堵截的行列。一时间,
安静的柳树屯热闹了起来。鸡飞狗跳声中,夹杂着婆婆阿姨们的叫骂和追赶的脚步声。
毛蛋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小巧的身材,在柴火垛、矮墙间穿梭,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住衣角。
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但还有一种奇怪的、属于孩子的兴奋感。他知道,只要跑回家,
跑到外婆身后,就安全了。终于,他看到了自家那扇低矮的、用树枝编成的院门。
他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进去,一头扎进正在院子里坐在小马扎上搓麻绳的外婆怀里,
把脸死死埋在外婆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的腰间,浑身还在因为奔跑和害怕而剧烈地颤抖。
外婆被他撞得身子晃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她看着怀里这个汗流浃背、小脸通红、浑身脏兮兮的外孙,又抬头看了看追到院门口,
一手叉腰一手用扫帚指着里面,上气不接下气的李婆婆和一脸怒容的张婶。
外婆没有立刻责骂他。她先是轻轻拍着毛蛋的后背,帮他顺气,然后站起身,
朝着院门口走去。她的背影在毛蛋眼中,像一座可以遮挡一切风雨的小山。“他李婆婆,
张婶子,消消气,孩子不懂事,又惹你们生气了。”外婆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歉意,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毛蛋他外婆!不是我说,你这外孙也太淘了!这都第几回了?
我家那几只鸡下的蛋,都快被他摸一半去了!”李婆婆用扫帚把地戳得咚咚响。
张婶也放下木盆,帮腔道:“是啊,婶子,这娃没爹没妈,你带大不容易,
可也不能这么惯着啊!这偷鸡摸狗的毛病,可不能沾!”外婆静静地听着,等她们说完了,
才深深叹了口气。她转过身,走回院里,把还躲在她刚才坐的马扎后面的毛蛋轻轻拉了出来。
她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和裂口,但握住毛蛋手腕的力道,却很温柔。“娃,抬起头来。
”外婆的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毛蛋怯生生地抬起头,看到了外婆的脸。
那张脸被岁月的风霜刻满了皱纹,皮肤黝黑,但一双眼睛却依然清亮,此刻正严肃地看着他。
“跟李婆婆和张婶认个错,说你再也不敢了。”毛蛋瘪了瘪嘴,在外婆的目光下,
小声道:“李婆婆,张婶,我……我再也不敢了。”外婆又看向两位邻居,
脸上挤出一個无奈又带着恳求的笑容:“两位老姐妹,看在我的老脸上,饶他这回。
这娃……命苦,打小就没尝过几口好东西,是老婆子我没本事……今天这蛋,”她说着,
从粗布衣裳的内兜里,颤巍巍地摸出一个小手绢包,打开,里面是几张毛票和几个硬币,
她数出一些,递给李婆婆,“我赔,我赔给嫂子。”李婆婆看着那几张皱巴巴的毛票,
又看看外婆那双因常年劳作而关节粗大变形的手,脸上的怒气渐渐消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同情,也有无奈。她没接那钱,只是把扫帚往地上一放,
叹道:“唉,算了算了,一个蛋的事儿。只是你这娃,真得好好管管了!咱们屯子穷是穷,
可手脚得干净!”“是是是,嫂子说得对,我回头一定好好说他。”外婆连连点头。
张婶的脸色也缓和下来,端起木盆,说了一句:“孩子还小,好好教就是了。
”便和李婆婆一起离开了。院门外看热闹的几个小孩也一哄而散。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夕阳的余晖和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外婆没有立刻说话,她拉着毛蛋的手,走回屋里。
屋子里很暗,只有一个小窗户透进光来。家具简陋得可怜,一张木板床,一张歪腿的桌子,
几个破箱子,但都被外婆收拾得干干净净。外婆让毛蛋站在屋子中央,自己则坐到了床沿上。
她看着毛蛋,看了很久,久到毛蛋心里又开始发毛,以为一顿“竹笋炒肉”是免不了了。
然而,外婆并没有打他。她只是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
包含了太多毛蛋当时还无法理解的东西。“娃啊,”外婆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咱们人穷,志不能短。不是咱的东西,一根针,一根线,都不能拿。你记住了吗?
”毛蛋用力地点点头。“你想吃蛋,跟外婆说。外婆想办法。”外婆说着,
伸手把毛蛋拉到自己跟前,用那双粗糙的手,轻轻擦去他脸上、脖子上的汗水和污渍,
“你看,你因为这调皮捣蛋,被全村子的婆婆阿姨追着跑,像个什么样?
以后还想不想说媳妇了?”毛蛋懵懂地看着外婆。外婆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那笑容在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像一朵秋日里的菊花,温暖而慈祥。
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毛蛋的脑门:“你呀,从小就这么皮,像个没毛的猴子,
整天惦记人家鸡窝里的蛋。看来,外婆给你取的这个名字,还真是取对了。”“外婆,
我叫啥?”毛蛋仰起头问。他一直只有个小名“狗娃”,外婆说贱名好养活。
外婆把他搂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头顶,声音温柔而坚定:“以后,你就叫‘毛蛋’吧。
咱们就叫毛蛋。名字是糙了点,但外婆希望你记住今天的事,记住咱们哪怕再难,
也要像这蛋一样,外壳是脆的,可心里是实的,是清白的,堂堂正正的做人。
”“毛蛋……”他小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虽然不明白深刻的含义,
但他喜欢外婆给他取名字时的那种感觉,温暖,安全,像拥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宝贝。“嗯,
毛蛋。”外婆搂紧了他,“我的小毛蛋。”窗外的夕阳彻底沉下了山脊,病房里,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微微波动了一下。昏睡中的老年毛蛋,
嘴角无意识地向上弯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仿佛在梦中,又感受到了那个被外婆拥入怀中的,
混合着汗味、泥土味和外婆身上独特皂角清香的,温暖而安全的下午。那是他的名字的由来,
是他调皮童年的印记,也是他一生与外婆之间,最初始、最牢固的情感纽带。
在生命最后的旅程里,他首先回归的,便是这个充满了生命最初喧闹与温情的起点。
第二章:烛光里的外婆梦,像一卷浸满了旧时光的胶片,在毛蛋混沌的意识里缓缓转动。
偷蛋的风波在外婆温和而坚定的处理下平息了,但贫穷的日子,
却像柳树屯周围那些连绵的土山,厚重地压在每一个清晨和黄昏。梦中的场景,
从阳光明媚的午后,切换到了沉静的夜晚。还是那间低矮的土坯房,
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小小的、用墨水瓶改成的煤油灯。灯焰如豆,昏黄、微弱,
在穿堂而过的夜风中不安地摇曳,将外婆佝偻的身影放大、扭曲,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像一个沉默而巨大的守护神。小毛蛋趴在炕沿的小桌上,对着一年级的课本,嘴里念念有词。
他的影子随着灯火轻轻晃动。外婆就坐在他对面,借着那点微弱得可怜的光,
手里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活计。有时是纳鞋底,那厚厚的、用浆糊糊了无数层的“格褙”,
需要用顶针和锥子费力地扎透,再用带着麻绳的针,一针一针地穿过去,
发出“嗤——嗤——”的、富有节奏而又沉闷的声音。有时是补衣服,毛蛋长得快,又调皮,
膝盖和手肘处永远是最先磨破的。外婆会找出颜色相近的碎布,比划着,
用她那双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极其耐心地,将那些生活的破洞,细细密密地缝合。“外婆,
灯太暗了,我眼睛酸。”小毛蛋揉了揉眼睛,抱怨道。外婆抬起头,隔着那摇曳的灯焰看他,
眼神里是慈爱和歉然。她停下手中的活,伸出那只没拿针的手,用拇指和食指,
小心翼翼地将灯盏里那根棉线搓成的灯捻,往上挑了挑。火苗“噼啪”轻微地爆响了一声,
似乎明亮了一点点,将外婆额头上那几道被岁月和辛劳刻下的深纹,照得愈发清晰。“乖娃,
再坚持一会儿,就把这一页写完。”外婆的声音总是那么温和,像晚风吹过晒干的玉米叶,
沙沙的,却带着暖意,“外婆给你照着亮呢。”于是,毛蛋便又低下头去。他知道,
外婆眼睛更花,在这么暗的光线下做针线,比他更要吃力百倍。他不再抱怨,只是偶尔抬头,
看着外婆在灯光下专注的侧脸。那跳动的光晕,柔和了她脸上过于硬朗的线条,
让她看起来像一尊被时光打磨得温润的雕像。空气里弥漫着煤油特殊的气味、泥土的腥气,
还有外婆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了皂角和阳光的味道。这是毛蛋童年里,
关于“家”最深刻、最安心的嗅觉记忆。吃,是那个年代永恒的主题,
也是外婆用尽心力要解决的难题。梦里,饭桌上的景象清晰得让人鼻酸。永远是那几样,
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几个掺着麸皮和野菜的窝窝头,一小碟咸得发苦的萝卜干。偶尔,
会有奇迹发生。比如,外婆会像变戏法一样,从她那神秘的瓦罐里,
摸出一枚小小的、煮熟了的鸡蛋。那枚鸡蛋,在毛蛋眼中,胜过世上一切山珍海味。“喏,
快吃。”外婆总是这样说,然后用她那双粗糙的手,利落地将蛋壳剥去,
露出里面光滑嫩白的蛋白。她从不吃,只是看着毛蛋吃,
眼神里是一种满足的、近乎幸福的光彩。“外婆,你也吃。”小毛蛋会把鸡蛋递到外婆嘴边。
外婆总是笑着躲开,摇着头:“外婆牙口不好,不爱吃这个。你正长身子,快吃了,
吃了长得高,有力气。”毛蛋信以为真,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鸡蛋的香味在口腔里炸开,
那是无与伦比的幸福。他看不到,在他低头猛吃的时候,
外婆会悄悄地、极其快速地舔一下刚刚剥过鸡蛋的手指,那里或许沾着一点点蛋黄碎屑。
他也看不到,在他睡下后,外婆是如何就着凉水,啃着那硬邦邦的、划拉嗓子的野菜窝头。
有一次,村里合作社难得有了一点便宜的猪板油卖。外婆排了半天的队,买回一小块,
宝贝似的在锅里炼了,将油渣小心地盛出来,油则装进一个陶罐里,
以后炒菜时用筷子蘸上一点。那一点点油渣,香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外婆把它们全都拌进了毛蛋的粥里。“外婆,你吃。”毛蛋用勺子舀起几颗油渣,递过去。
“你吃,外婆不爱吃这个,太油了,腻得慌。”外婆说着,端起自己那碗清澈见底的粥,
喝了一大口。小毛蛋固执地举着勺子。外婆看着他倔强的眼神,终于无奈地笑了笑,
微微张开嘴,让毛蛋将那一勺带着几颗油渣的粥喂了进去。她细细地嚼着,
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仿佛吃到了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好了好了,外婆吃了,真香。
剩下的都是毛蛋的,快吃吧。”她催促着。梦里,毛蛋看着那个固执举着勺子的自己,
看着外婆那勉强咽下却装作无比享受的样子,躺在病床上的他,那颗早已衰老干涸的心脏,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的痛楚沿着梦境与现实的缝隙,汹涌地漫了上来。
外婆不仅用她瘦弱的肩膀,为毛蛋撑起了一片关于温饱的天空,更用她朴素的智慧,
塑造着毛蛋的品格。“娃,做人要实在,”她常一边搓麻绳,一边对趴在身边的毛蛋说,
“就像这麻绳,一股是一股,结实,耐用,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花样。”“娃,
见到长辈要叫人,嘴巴甜一点,不吃亏。”“咱们人穷,但不能短了志气。不是自己的,
金山银山也不能动心。”她没读过书,不识字,但她用最朴素的言语,
将“诚实”、“勤劳”、“善良”、“有骨气”这些金子般的品质,一针一线地,
缝进了毛蛋的生命里。最让毛蛋记忆深刻的,是那年冬天。他贪玩掉进了结冰的河汊里,
虽然水不深,很快被大人捞了起来,但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说起胡话。
外面北风呼啸,大雪封门。外婆急得嘴角起泡,她用家里所有的被子把毛蛋裹紧,
然后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破棉袄,盖在最外面。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住在村另一头。
外婆看着烧得满脸通红的毛蛋,一跺脚,顶着漫天风雪就冲了出去。
不知道在及膝的雪地里摔了多少跤,她终于把医生请了回来。医生开了药,说是风寒入体,
需要发汗,叮嘱要有人时刻看着。那一夜,外婆就坐在炕头,几乎没有合眼。
她用冷毛巾不停地给毛蛋敷额头,隔一会儿就喂他喝一点温水。煤油灯燃尽了,
她就摸黑守着。黑暗中,她粗糙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毛蛋滚烫的小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
通过这交握的手,传递给他。毛蛋在昏沉中,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和力量。他时而清醒,
时而迷糊。清醒时,能看到外婆在黑暗中凝视他的、亮得吓人的眼睛;迷糊时,
能听到外婆低低的、带着哭腔的祈祷:“老天爷,菩萨,保佑我的毛蛋吧,他还小,
有什么灾什么难,都让我老婆子来扛,求求你们了……”后半夜,毛蛋的烧终于退了一些,
沉沉睡去。等他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外婆依旧坐在他身边,头发上、眉毛上,
还带着昨夜从外面带回来的、未曾拍干净的雪沫子,此刻已经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在她花白的发丝间,像一層凄冷的霜。她的脸色憔悴,眼窝深陷,但看到毛蛋醒来,
那双疲惫不堪的眼睛里,瞬间焕发出惊喜和宽慰的光芒。“娃,醒了?感觉好些没?渴不渴?
饿不饿?”她一连串地问着,声音沙哑得厉害。毛蛋张了张嘴,想叫一声“外婆”,
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滚烫滚烫的。外婆俯下身,
用她粗糙得像老树皮的手掌,轻轻擦去他的眼泪,自己的眼圈却也红了,
但她努力笑着:“傻孩子,哭啥,没事了,没事了,外婆在呢。”“外婆在呢。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是毛蛋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最坚实、最温暖的依靠。
它意味着安全,意味着无论外面风雨多大,回到这间小屋,
总有一个人在灯下等着他;意味着无论闯了多大的祸,
总有一个怀抱会包容他;意味着在这个浩瀚而冷漠的世界上,他并非孤身一人。
梦里的时光流转,小毛蛋在外婆用爱和辛劳编织的羽翼下,一天天长大。个子窜高了,
声音变粗了,那个因为一枚鸡蛋被追得满村跑的皮猴子,渐渐成了一个半大的小伙子。
而灯下的外婆,身影却愈发佝偻,手上的老茧更厚,皱纹更深,那盏煤油灯的光,
似乎也越来越难以照亮她日益浑浊的眼睛。病房里,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
仿佛是现实世界锚定这艘即将驶入往昔之海的孤舟的唯一绳索。
老年毛蛋在病床上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体,像是在寻找一个更安全的姿势。他的眉头轻轻蹙起,
仿佛在梦中,已经预感到那温暖的、由“外婆在呢”构筑起来的世界,
即将迎来无法抗拒的风暴。第三章:离别的车站梦里的时间,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快了指针。
那个在煤油灯下埋头写字、在外婆羽翼下嬉笑玩闹的小毛蛋,仿佛一夜之间就抽条拔节,
成了一个沉默而略显笨拙的少年。他的嗓音开始变得粗嘎,肩膀也宽了些,
能够替外婆挑起半桶水,能跟着村里的大人下地挣几个工分了。然而,
就在他刚刚开始有能力,萌生出想要“报答”外婆,让她过上好日子的朦胧愿望时,
那片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天空,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坍塌。梦境的色彩,
从第二章昏黄温暖的烛光,陡然变得灰暗、清冷起来。像是有人用一块沾了冷水的抹布,
用力擦去了画布上所有的暖色。那是一个初春,倒春寒来得特别凶猛。
屯子里的柳树刚冒出一点鹅黄的嫩芽,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打得蔫头耷脑。外婆着了凉,
起初只是咳嗽,她没当回事,照旧屋里屋外地忙活,还笑着说:“没事,老婆子骨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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