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沈雪音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身体沉重,浑身像是散了架般酸痛,但铺盖干净柔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挣扎着坐起身,肩头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过,布条上隐隐透出血迹。
周围的一切干净整洁,简朴却不失温暖,完全不像烟花巷那种污浊之地。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中年男子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他约摸西十多岁,穿着粗布衣裳,头发己有些许斑白,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见沈雪音坐起,眉眼间流露出几分欣慰。
“姑娘,你醒了。”
他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别急,先喝药。
你伤得不轻,需要好好养着。”
沈雪音看着他,目光里满是警惕和戒备。
自从沈家覆灭后,她己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她的防备,轻声解释道:“我是顾长庚,做些小本生意。
昨夜路过郊外时看到你躺在雨里,浑身是伤,便带你回来。
放心,我不问你从哪里来,也不问你要去哪里。”
顾长庚将药碗递到她面前,温声道:“你若不放心,可以不喝,但我只是想帮你。”
沈雪音看着药碗,指尖微微颤抖。
她嗅不到毒药的味道,也看不出对方有恶意,但心里的恐惧让她迟迟不敢伸手。
顾长庚见状,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一旁。
他转身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扉,阳光瞬间涌入。
“姑娘,这里是我家,你不必担心。
我只是一介商贾,无权无势,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
你若实在不愿留下,伤好之后自可离去。”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一切都取决于她自己的选择。
沈雪音沉默了许久,最终伸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液滑过喉咙,却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一丝温暖。
“多谢顾大人。”
她低声说道。
“叫我顾长庚就好。”
顾长庚笑了笑,“好好休息吧,我去准备些粥,等会儿送过来。”
在顾长庚的照料下,沈雪音的身体逐渐恢复。
顾长庚对她很是温和,每日备好饭菜和药汤,从不多问她的来历。
“外头传言你是我新纳的小妾。”
一天,顾长庚一边打理账册一边淡然说道,“你莫要介意。
只是为了遮人耳目,免得别人打探你的身份。”
沈雪音垂眸,没有答话。
她明白,顾长庚虽不强迫她做什么,但这种安排绝非简单的好心。
她只是暂时安全,未来如何,尚不可知。
“多谢。”
她低声道。
顾长庚抬眼看她,笑意温和:“无妨。
只是你若有什么打算,也别瞒着我。”
沈雪音点点头,端起桌上的碗,慢慢喝着粥。
她的心中始终充满疑虑,但至少此刻,她不必再忍受那种被摧残的屈辱。
——一天夜里,沈雪音睡梦中隐隐听到低语声。
她悄悄起身,顺着声音走到窗边。
窗外的庭院里,顾长庚正与几名陌生男子低声交谈。
那些人身上穿着宽大的黑色斗篷,神色冷峻,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异样的压迫感。
“事情妥当了吗?”
顾长庚压低了声音问。
“尚需些时日,但目标己经确认。”
其中一人低声回答。
沈雪音听不清他们的具体内容,只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顾长庚平日里温文尔雅,此刻却显得格外陌生。
翌日,顾长庚像往常一样温和地问她身体如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次日,一次打扫时,沈雪音无意中翻开了顾长庚的一只行囊。
行囊内的物品看似普通,但其中一件东西却让她心头巨震——那是一枚官印,刻着“中书侍郎张”几个小字。
她猛然回想起张大人死前的情景,脑海中似乎有一条线被连通。
她将官印放回原处,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夜色愈发深沉,寒风卷起院中的枯叶,发出簌簌声响。
沈雪音站在窗边,目光紧紧锁在庭院中的那道身影。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指尖紧紧抓住窗框,生怕一眨眼那人就会消失。
那个身影渐渐走近,身上的玄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的步伐稳健,气势如山,虽然并未开口,但那种熟悉的压迫感让沈雪音的心猛地一沉。
那人一身玄衣,背影冷峻而熟悉。
即使隔着夜色,她也能一眼认出他。
“百里珩……”她喃喃自语,双手微微颤抖。
百里珩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抬起头。
西目相对的瞬间,沈雪音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没有惊讶,也没有情绪波动,就像在看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沈雪音咬紧牙关,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知道自己的狼狈模样在他的眼里可能不值一提,可她却忍不住想从他的眼中寻找哪怕一丝波澜。
然而,百里珩始终沉默。
他站在那里,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不开口,不靠近,却也没有离开。
这种沉默让沈雪音倍感压抑。
她的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百里珩……”她最终低声唤了一句。
他没有回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就在气氛僵持到几乎令人窒息的时候,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百里大人!”
那是顾长庚的声音,夹杂着几分从容和恭敬。
百里珩的身影顿了顿,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离开的理由。
他没有再看沈雪音一眼,转身大步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冷峻而无情,就像那晚在烟花巷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