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华工不够好毕竟是 985 院校，主要是中大性价比更高。
华工作为纯理工科院校，而中大是综合性大学，像岭南学院和医学院的部分专业分数线，都超过清北录取线了。
收卷铃响，他把试卷反扣桌面。
窗外梧桐叶筛下碎阳光，在 “中山大学” 报考指南上跳跃 —— 那是午休时用铅笔在页脚画的小帆船，船帆指向 “信息科学与技术学院”。
“喂。”
周宇的矿泉水瓶轻碰他手肘，“你最近不对劲啊，昨天不聊《魔兽世界》，今天讲数学题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把考公的书推到课桌最里，指尖触到报考指南硬壳封面：“我昨天翻到腾讯 2010 年实习生招聘信息，深圳离中大开车两小时，他们那年招手游开发，要会编程的应届生。”
周宇把矿泉水瓶捏得 “咔” 一声扁了：“你不是说‘考公最稳’吗？
上次还说你爸在街道办能帮你找关系……”“前世……” 他差点说漏嘴，喉结动了两下，“我见过太多人在体制里熬成老油条。”
周宇没说话，指节抵着下巴盯着他。
教室后墙挂钟走得很慢，秒针每动一下，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
放学铃响，蝉鸣如涨潮般涌进窗户。
两人背着书包走在巷子里，周宇的篮球蹦跳着撞倒卖糖水的三轮车。
“赔钱！”
老板娘举着汤勺喊。
他摸出兜里零钱，却被周宇拽着跑了。
风吹起校服下摆，他闻到柏油路晒化的味道，混着周宇身上橘子汽水味。
“你真打算折腾啊？”
周宇在路灯下停住，影子被拉长，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后眼睛亮得反常，“我姑丈在华强北卖手机，说现在智能手机越来越多，手机游戏肯定火。”
他抬头，路灯把梧桐叶影子投在脸上。
：“我想试试，考中大，学编程，进腾讯实习。”
说得很慢，像在确认每个字的分量。
周宇突然勾住他脖子，校服拉链硌得他锁骨生疼：“行！
到时候我给你当测试员，天天玩你做的游戏！”
笑声撞到围墙上，惊飞几只麻雀，“不过先说好了，明早帮我带两个肉包 —— 昨晚给龙波出追女生主意，饿到现在了！”
两人拐过巷口，卖糖水的老板娘还在收拾摊子。
他望着支起的小灯箱，暖黄色光里 “绿豆沙” 三个字模糊又清晰。
前世这时，他总觉得生活像摊开的试卷，所有答案都印在题尾；现在才明白，真正的选择题，选项从来不在纸上。
“老陈。”
周宇踢飞脚边石子，“你刚才说‘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我想起我爸了，他在邮局干了三十年，现在天天念叨‘要是早十年去深圳卖电脑’。”
他没说话，伸手拍了拍对方后背。
风从巷口吹进来，掀起报考指南一角，露出里面夹着的便签 —— 午休时写的：2010 年 10 月，腾讯成立互动娱乐事业群；2011 年，《愤怒的小鸟》全球下载量突破 10 亿。
他现在急需资金改善生活，否则连个手机都没有，电脑也没有。
作为程序员，没有电脑怎么行啊？
路灯一盏盏亮起，拉长两人的影子。
他望着前方延伸的路，有些遗憾，这一世或许能弥补；但更重要的是，终于看清自己要走的路，不是父母口中的 “稳妥”，不是别人眼里的 “正确”，而是一条能看见大海的路。
“走快点！”
周宇在前面跑着，篮球撞得叮当响，“再晚肉包摊该收了！”
他笑着追上去。
风里有夏天的味道，有未来的味道，还有，重新活一次的味道。
公交站台，两人上车找位置坐下。
这个点乘客很少，多是加班的打工人，一脸疲惫，有的靠窗休息，有的低头翻着蓝屏诺基亚。
陈风刚工作时也常加班到很晚，深谙晚班公交的孤独。
过了好几站，平时这时会聊校园八卦，今晚他却常望着窗外霓虹灯沉思。
“怎么了？”
周宇憨笑，“感觉你今晚怪怪的，像失恋了，我寻思俞弦也没谈男朋友啊。”
高中时陈风暗恋过艺术生俞弦，她漂亮泼辣，性格深深吸引他这种闷骚宅男。
周宇知道这秘密，总拿来调侃，那时他脸皮薄，一提起 “谈薇” 就脸红，周宇见状总恶作剧般满足。
看着乐不可支的周宇，他叹了口气，伸胳膊帮对方整理衣领：“没失恋，就是在想事，有件事和你也有关。”
“和我有关？
啥事？”
周宇信以为真，“吧唧吧唧” 眨眼，对他的举动有些纳闷。
“我发现……” 他一边说，一边不易察觉拎起书包，等公交车到站，突然在周宇脸上 “啪” 打了一下，同时骂：“你是个***！”
“操！”
周宇起身要还手，他早算准时间跳下车，公交车门 “咯吱” 锁上。
“妈的！
明天你给我等着！”
周宇开窗威胁。
“晚安！”
他头也不回，随意摆了摆手，随后比了一个国际手势。
晚风灌动敞开的校服，路灯下少年背影修长挺拔。
周宇愣了愣，这一刻，他觉得好友好像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