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根香菜也拿？"我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冷得像腊月的风。
月回来几次了?三次!三次!每次都拿东西!你是把娘家当超市了?"我握着手机的手在抖。
菜市场的人都在看我。我提着两根香菜,像个小偷。
,嫁了人有了孩子,还老往家跑,你不觉得丢人吗?你弟弟从来不这样!""行,我不回了。
"我挂了电话。那是11月23号,距离过年还有63天。
我没想到,这会是我和我妈最后一次正常说话。1.挂电话后的第三天,我妈发了条朋友圈。
不是针对我的,但全世界都知道是针对我的。
人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拿娘家东西的时候就记得有个娘,平时连个电话都没有。
养了三十年,白养了。"配图是一碗香菜。
我老公李明看到了:"她这是在说你?""不然呢。"我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
底下七姨八姑已经开始点赞评论了。
七姨:"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啊!"三舅妈:"姐你说得对!"我弟弟也点赞了。
就在这时,我妈打来电话。我没接。她连打三个。我关机了。
老公说:"要不你还是接一下?""不接。""可是快过年了——""不接就是不接。
"我看着他,"你是站我这边还是站她那边?"李明闭嘴了。第二天,七姨给我打电话。
"七姨,她朋友圈您看了吗?""看了看了,你妈就是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我知道。
所以我不回。""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我不犟,我只是累了。"我挂了电话。
下午,我妈又换了个号码打过来。"你还有脸不接电话?"我没说话。
"我是你妈!你就这么对你妈?""妈,您说我啃老。
我想问问,我啃您什么了?""你那天不是拿了香菜吗!""两根香菜,菜市场两毛钱。
您知道我上次给您买的蛋白粉多少钱吗?三百八。"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反正就是不一样!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跟你妈顶嘴?""我没顶嘴,我只是在讲道理。
""讲道理?!我养你这么大,你跟我讲道理?!"啪。她挂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突然笑了。李明看着我:"你疯了?""没疯。我就是突然觉得,挺好的。
"那天晚上,我妈给我发了18条微信。
:"你知道我为你付出多少吗?"第3条:"我容易吗我?"第4条到第17条都是类似的。
8条:"你弟弟说了,他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就因为你!你满意了?"我看完,一条都没回。
但我截图了第18条,发给了我弟。
"十分钟后,我弟回了:"姐,你别当真,我就是随口一说,妈她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所以你没说不回家?""没有啊,我肯定回啊,家里还有一万块钱等着我拿呢。
"我盯着那句"一万块钱等着我拿"看了很久。2.周末,七姨又来了。这次是直接来我家。
"小雅,七姨跟你说句实话,你妈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知道。
不回个话?""七姨,您知道为什么我不回吗?"我给她倒了杯水,"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
"七姨一愣。"上次是什么?上次是我回家吃饭带了盒水果,我妈说我拿她东西。
上上次是我给我爸买了双鞋,我妈说我偏心。再上次——""行行行,我知道了。
"七姨打断我,"但是小雅,她是你妈啊!""对,她是我妈。
所以我这三十年,每次都忍了,每次都道歉了,每次都哄了。
"我看着七姨,"但这次,我不想忍了。
""为什么?""因为我发现,我越忍,她越觉得理所当然。"七姨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其实,你妈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你弟弟的事。
""什么事?""你弟弟欠了钱,五万。"我的手一抖:"欠谁的?""网贷。
""他拿钱干嘛了?""打游戏,买装备。
"七姨叹气,"你妈一个退休工资三千的人,哪拿得出五万?"我突然明白了。
你弟弟毕竟还年轻——""二十五了,还年轻?""可他是你弟弟啊!""对,他是我弟弟。
"我站起来,"但这不是我替他还债的理由。
""小雅!""七姨,您回去告诉我妈,弟弟的债,我不会管。让他自己想办法。
"七姨走后,李明说:"你真的不管?""不管。
会怎么看你?""她本来就觉得我是啃老的,再差能差到哪去?"当天晚上,我妈打来电话。
"你弟弟的事你知道了?""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我不给。
"电话那头安静了足足五秒。"你说什么?""我说,我不给。
""你——你怎么能这样?!他是你弟弟!""妈,他二十五岁了,不是十五岁。
他欠的债,该他自己还。""他哪有钱还!""那是他的问题。""小雅,你变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对,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深吸一口气,"以前您让***什么我就干什么,您说什么我都听。
但是妈,我现在也有家了,也有孩子了,我不能再这样了。
""所以你就不管你弟弟了?""不是不管,是让他自己承担后果。
""你——""妈,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我挂了电话。手在抖,但心里很平静。
半小时后,我妈的朋友圈又更新了。"养儿防老,养女防个锤子。
有些人翅膀硬了,就忘了娘家姓什么了。指望不上,寒心。
"我看着那条朋友圈,突然觉得好笑。李明说:"你要不要说点什么?""不用。
""可是亲戚们都在看——""让他们看。"我放下手机,"反正我也不欠谁的。
"第二天,我接到了我爸的电话。"小雅,你妈这几天一直哭。""我知道。
""你就不能让让她?""爸,这次不是让不让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是边界的问题。"电话那头沉默了。
家拿点东西,就是啃老吗?""你妈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我爸不说话了。
过了很久,他说:"小雅,爸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是,她是你妈。""我知道她是我妈。
"我闭上眼睛,"正因为她是我妈,我才坚持到现在。但是爸,我真的累了。
"挂了电话,我给我弟发了条微信。"网贷的事,自己解决。别拖妈进去。
"他秒回:"姐,我知道错了,你就帮我这一次。""不帮。
""姐!""去找工作,慢慢还。五万而已,一年就还清了。
""可是我现在哪有工作!""那是你的事。"我拉黑了他。当晚,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回到十岁,我妈给我和弟弟分苹果。大的给弟弟,小的给我。
我说:"妈妈,我也想要大的。"我妈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梦里的我,看着那个小苹果,哭了。3.距离过年还有20天的时候,我收到了律师函。
我妈要***我,理由是不赡养老人。我看着那份律师函,笑了。
李明慌了:"这怎么办?""没事,她告不赢的。
""可是——""我每个月给她转一千块钱,转账记录都在。她要什么时候来,我都接待。
她能拿什么告我?""那她为什么要告你?""恶心我呗。
是刚知道!你妈是听了你三舅的主意!""三舅?""对,你三舅说,你这是不孝,可以告。
你妈就信了。"我想起三舅那张脸,突然明白了什么。
"三舅是不是也欠了钱?"电话那头沉默了。"多少?""十、十万。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怪不得。怪不得我妈突然这么着急要钱。
原来不止是弟弟,还有三舅。
该出这笔钱吗?""你三舅对你也不错——""七姨,我问您,我该出吗?"七姨不说话了。
"七姨,我再问您一个问题。
如果三舅有钱,他会借给我妈吗?""这——""不会,对吧?"我挂了电话。
当天下午,我妈又打来了。"律师函收到了?""收到了。""你怕了吧?""不怕。
""你——你以为我真的告不赢你?""告不赢。""那咱们法庭见!""好,法庭见。
钱算什么!""那您要多少?""你弟弟和你三舅的钱,一共十五万,你出了!""我不出。
看着窗外,"因为我知道,我就算出了这十五万,以后还会有第二个十五万,第三个十五万。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不是提款机。"我挂了电话。一个小时后,我妈发了条朋友圈。
"养了个白眼狼,养了三十年,连十五万都不给。以后别认我这个妈。"这次,我回复了。
"妈,您说得对。从今天开始,我不认您这个妈了。"我发完,把她删了。
同时删的,还有七姨,三舅妈,还有所有那些亲戚。李明看着我:"你疯了?""没疯。
"我看着他,"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有些人,你越在乎,她越不拿你当回事。"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
是这一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晚。4.过年前一周,七姨又来了。这次来,是因为我妈病了。
"什么病?""胃出血,在医院。"我的心一紧。"严重吗?""医生说要住院观察。
着我,"小雅,你就算再生气,也去看看吧,毕竟是你妈——""她想看到我?"七姨一愣。
"她说了想看到我吗?""这——""她没说,对吧?"我站起来,"七姨,您回去吧。
她想见我的时候,自己会给我打电话。""可是小雅——""没有可是。
"七姨走后,李明说:"你真的不去?""不去。
""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看着他,"李明,你觉得,她为什么会胃出血?""气的?""对,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