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溪边水汽弥漫,仿佛蒙着一层湿漉漉的纱。我单膝蹲在潺潺流水旁,
手中动作不停,仔仔细细地浣洗着药锄。锄刃在水里划过,带起一串细密的水泡,
就像我心底隐隐泛起的不安。身旁不远处,山核桃“砰砰”撞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惊飞了三只歇在枯树上的寒鸦。它们扑腾着翅膀,发出“呱呱”的嘶哑鸣叫,
那声音就像粗糙的砂纸,划破了这方天地的宁静。抬眼望向庭院,
往日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往常这个时候,爷爷早就在院里忙着晾晒艾草了。
艾草散发着淡淡的苦香,阳光洒在上面,就像给它披上了一层金缕衣。可今天,
青铜风铃在檐角毫无规律地乱晃,发出尖锐又细碎的声响,震得我左眼皮一个劲儿地跳,
心里没来由地发慌,总觉得要有大祸临头。“小凡……” 一道虚弱得像游丝似的呼唤,
从那片刺目血泊里悠悠飘来。我浑身猛地一震,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
脚下一滑,跌跌撞撞地朝里屋冲去,脚步慌乱又急促。推开门的瞬间,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呛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只见祖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喉间赫然插着那支我亲手雕刻的雷击木簪,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脖颈蜿蜒而下,
在地面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他的掌心半片昆仑蛇蜕泛着幽幽磷光,好似暗夜鬼火,
而褶皱里凝着黑血写就的卦象,竟是我的生辰八字,每一笔都透着诡异与神秘。
我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拔那木簪,指尖刚触碰到簪尾,一股青蛇般的雾气“嗖”地游出,
瞬间包裹住我的左手。紧接着,左眼像是被扔进了火炉,灼痛难忍。
我下意识地看向地上的血水倒影,瞳孔竟不知何时裂成双瞳,内里隐约有甲骨文流转,
那些文字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莫碰!”一声暴喝骤然响起,
一根藤杖破窗而入,带着呼呼的凌厉劲风,杖头蟠螭双目赤红如血,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踏着满地血棋稳步走来,步伐沉稳有力。
那些凝固的血珠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自动排列成河图洛书,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幽冥教用三枚噬心钉撬开你祖父的嘴,就为找这个——”老者的声音低沉沙哑,
像古钟长鸣,他伸手猛地扯开我衣领,锁骨下方,刑天舞干戚的图腾瞬间浮现,
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与此同时,冰窖里那具渗着黑液的青铜棺突然发出共鸣,
沉闷的声响回荡在屋内。棺盖缝隙钻出数百条透明蠕虫,每只虫腹都嵌着米粒大小的山核桃,
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二十年前青城派血洗药王谷,你祖父剖出半副仙骨给我续命。
”老者挥动藤杖,“轰”的一声击碎冰壁,冰碴四溅。刹那间,三百童尸随着寒瀑倾泻而下,
每具尸身天灵盖都钉着青铜罗盘,在冰冷的水汽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如今轮到你还这孽债了。”老者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我心上。溪边淬刀声突兀响起,
在这寂静又压抑的氛围里格外刺耳。我捏碎怀中山核桃,汁液竟在掌心凝成微型昆仑山,
山川河流栩栩如生,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当三个头戴狰狞傩面的人破雾而出时,
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快速转动,那些淬毒刀刃在我视野里化作缓慢游动的青蛇,
每一条都吐着信子,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要学杀人的仙法,还是救人的?
”老者将藤杖横在我颈间,藤杖上传来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寒颤,我清楚地感觉到,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命运的岔路口。弩箭破空声尖锐响起,几乎同时,
我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都要!”声音坚定有力,在山谷间久久回荡。这一声喊出,
仿佛喊出了我心底压抑已久的不甘与决心。雷击木簪从我发间激射而出,速度极快,
如一道利箭。簪身甲骨文遇血暴涨,在溪水上空结成血色八卦阵,阵纹流转,
散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我清晰地看见每道卦象里都蜷缩着幼童魂魄,
他们脖颈缠绕的正是昆仑山特有的银环蛇,蛇身闪烁着幽光,孩童们的面容痛苦又扭曲,
看得我眼眶泛红,满心愤怒与悲悯。汴河畔热闹非凡,傀儡戏正演到哪吒抽筋,
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我却在人皮灯笼散发的幽光下,看见惊人一幕。青城长老隐匿在暗处,
蛇鳞扳指在微光下闪烁,他手指轻轻牵动丝线,台下观众七窍中钻出的昆仑蛇蜕,
分明裹着昨夜惨死说书人的残魂,残魂发出微弱的呜咽,似在诉说着冤屈。
那声音钻进我的耳朵,让我攥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揭开这背后的真相。
“客官这斧头...”灵宝当铺里,鱼纹面具朝奉的声音突然扭曲变形,
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我怀中的刑天斧像是感知到什么,自动劈向虚空,“咔嚓”一声,
斩断的傀儡线头竟渗出人髓玉冻的甜腥气,气味在空气中弥漫,令人作呕。
瓦舍地底传来远古心跳,沉闷有力,与左眼中的魔神之瞳产生诡异共振,
我只觉脑袋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稳。当双生木簪插入昆仑山眼时,天地仿佛都为之震颤。
我目睹了最残酷的真相:漫天星斗不过是九头巨蟒褪下的旧皮,那些闪烁的星辰,
皆是历代守陵人被炼化的魂火,每一颗都承载着无尽的痛苦与怨念。爷爷临终前翕动的嘴唇,
此刻终于在星图中完整呈现——“凡儿,吞下这天道脓疮。”这话就像一道紧箍咒,
在我脑海里不断回响。弱水自左眼奔涌而出,水流湍急,带着磅礴的力量。浇熄熔岩的刹那,
我撕开老仙人袖口补丁。褪色的针脚里浮出祖父笔迹:神农百草第十三卷,
原来早就缝在我的血脉之中,随着血液流淌,传承着古老的力量与使命。
这发现让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对爷爷的思念,也有对这份使命的敬畏。
汴河依旧喧嚣,傀儡戏班换了新剧目。我蒙着粗麻布走过瓦舍,地底心跳声渐弱,
似在慢慢沉寂。怀中药锄突然发烫,温度越来越高,锄柄浮现新的星图裂缝——在昆仑之巅,
又一片蛇蜕正在月光下舒展,散发着神秘的气息,预示着新的冒险即将来临 。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药锄,大步向前走去,不管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已做好准备。
沿着昆仑山蜿蜒曲折的小径前行,每一步都踏在青苔斑驳的千年古道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四周的古木参天,枝干交错,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落在我身上。
风声裹挟着远处传来的隐隐兽吼,似是在警告我莫要再深入这神秘之地。我皱了皱眉,
脚步却没有停下,心中的信念如同火炬,照亮我前行的路。不知行了多久,
一座被岁月侵蚀得斑驳不堪的石门突兀地出现在眼前。石门上刻满了奇异的符号,
它们相互交织、缠绕,似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我缓缓走近,
当指尖触碰到石门的瞬间,一股冰凉的触感传来,紧接着,石门微微震动,
发出沉闷的“隆隆”声,仿若沉睡多年的巨兽缓缓苏醒。我心跳加速,手心沁出冷汗,
紧张地注视着石门缓缓打开。随着石门开启,一股腐朽之气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腥味,
令我几欲作呕。强忍着不适,我踏入其中。昏暗的洞穴内,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巨大的青铜容器整齐排列,里面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凑近一看,
容器中浸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的肢体扭曲,五官错位;有的长着鳞片却有四肢,
双眼空洞无神,每一只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曾经遭受的无尽痛苦。
我捂住口鼻,眉头紧皱,心中满是疑惑与警惕。“你终于来了,带着刑天的血脉,
还有那神农的残卷。”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在洞穴内回荡,声音尖锐而又冰冷,
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个身形佝偻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
他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在幽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手中握着一根顶端镶嵌着昆仑蛇蜕的法杖,蛇蜕上的磷光与洞穴内的幽光相互呼应。
我握紧手中药锄,盯着他,目光中充满戒备。“你是谁?”我警惕地握紧手中药锄,
体内的刑天血脉悄然涌动,周身气息也随之紧绷,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危险。“我?
我是这一切的见证者,也是这场棋局的参与者。”他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刺耳又难听,
“二十年前的药王谷惨案,不过是这场阴谋的开端,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吗?”说罢,
他挥动法杖,洞穴内的青铜容器剧烈摇晃起来,里面的生物纷纷挣扎扭动,
发出尖锐的嘶鸣声,似在为他助威。我咬咬牙,眼神坚定,绝不相信命运就该如此。
“你祖父剖出仙骨救的可不止那白发老头,还有这世间最邪恶的力量。”他继续说道,
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如今,这力量即将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