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07.19 01:07我接过布熊,掌心警号牌滚烫,像熔化的铅。
熊的眼窝里滴出两滴人泪,一蓝一褐,是沈队与老梁的颜色。
泪珠落在警号牌“口”字里,瞬间凝固成新的指针,指向01:08——时间第一次向前爬行一格。
童声在黑暗里叹了口气:“晚了。”
门扉大开,却没有走廊,只有一条无限复制的护士站:每一面玻璃后都坐着“我”,胸牌闪着“实验体000”,笔尖悬在值班记录上方。
她们同时抬头,唇形一致——“签字”。
我后退,脚跟撞到的不是治疗车,而是另一只脚——也穿着我的护士鞋。
回头,看见七岁的自己,怀里抱完整布熊,眼里塞着两颗碎表盘,秒针滴答逆行。
“第39次。”
七岁我说。
她递给我一张体温单,曲线呈心电图,峰值停在01:07。
纸角写着医嘱:“请于每次铃响前完成签收,否则出口关闭。”
我把体温单翻过来,背面用蓝墨水印着一排日期,从1987.06.30到2025.07.19,每行末尾都盖着同一枚红章:“作废”。
布熊突然挣扎,缝线崩裂,病历纸哗啦涌出,像雪。
纸上全是值班记录,笔迹相同,内容却只有一句:“未能找到出口,循环继续。”
最末一张字迹未干,落款正是此刻。
我抬头,所有玻璃里的“我”同时放下笔,把胸牌摘下,按进自己胸口——血喷成细雾,在空气里拼出一句话:“签收人即出口。”
雾散,场景塌陷为一间狭长的档案室。
天花板低垂,吊扇叶片是七根输液管,滴下的却不是液体,而是一连串01:07。
地面铺陈旧胶片,每一帧都是303病房空床。
胶片尽头,沈队被钉在墙上,胸口插着那把钢笔,笔尖仍在吐墨。
他抬眼,声音像坏磁带:“笔是我的,字是你的,出口在第三张空白照片。”
我记起铁盒里第三张Polaroid,原本空白,此刻却显影:画面里是档案室,我站在胶片尽头,怀里抱布熊,脚下是一扇门。
门牌空白,锁孔却是“口”形。
沈队艰难抬手,指向自己的左眼:“照片需要最后一块镜片。”
他指尖一抠,眼球滚落,竟是一块碎表镜。
我把镜片嵌入Polaroid,相片骤然起火,火焰却是冷白。
火光照出地板上一行隐形字:“把熊的眼睛还回去。”
我掏出布熊眼眶里的两颗碎表盘,放进火里。
表针逆旋,火焰内缩成一条细线,细线割开胶片,露出一条真正的门缝,门后传来2025年雨声。
门缝仅容侧身。
我跨入,却踩到积水,水面映出倒影——不是我,是七岁自己,胸牌写着“实验体001”。
她伸手,把布熊递向我:“出口只容一人。”
我犹豫。
她轻声补充:“你出去,我留下;或者我出去,你替我看守下一千次01:07。”
警号牌忽然裂开,金属血管抽出,缠住布熊,也缠住她。
倒计时再次响起:“三、二……”我握住她的手,把布熊塞进她怀里,然后将胸牌摘下,用力按进她胸口。
血雾喷溅,却未落地,凝成一扇完整的门。
门牌浮现:“林岚 签收完成 出口开启”我推门,雨声扑面。
身后档案室开始坍塌,胶片卷成漩涡,把所有“我”吸入。
我最后看见七岁自己抱着完整布熊,站在空床前,冲我无声张嘴:“姐姐,谢谢。”
门在我背后合上,时间跳到01:08。
雨夜街头,霓虹灯映出我胸口的空白——没有警号牌,没有“000”,只有一行雨写成的字:“第40次值班,出口己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