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在林小溪惊魂未定的瞳孔里疯狂闪烁,指尖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几乎要把虚拟键盘戳穿。
溪边草:砚池!!!
救命X100000!
阳台惊魂!
我又撞上冰山了!
我感觉我绿萝的叶子都要被冻掉了!
他是不是在阳台布下了结界啊?!
QAQ溪边草:我发誓我只是想给我的小绿萝晒晒月光!
结果月光没晒到,差点被他的眼神冻成冰雕!
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天啊,像是我打扰了他毁灭世界的计划!
我现在心脏还在蹦迪!
呜呜呜……文字气泡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带着夸张的惊恐和劫后余生的倾诉欲,试图用键盘的噼啪声驱散脑子里那双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深沉、带着未散烦躁的眼睛。
她把自己蜷缩在沙发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抱枕,仿佛那是抵御“冰山辐射”的唯一盾牌。
手机屏幕亮起,砚池的回复依旧是那片沉静的墨池,带着让人心安的魔力。
砚池:摸摸头,不怕不怕。
(摸摸头.jpg) 结界…噗,想象力很丰富。
可能他只是刚好心情不好?
或者…夜盲?
(偷笑.jpg)看到那个“偷笑”的表情,林小溪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
对啊,夜盲!
这个理由她怎么没想到!
肯定是天太黑,他眼神不好才显得那么凶!
一定是这样!
她瞬间被自己(以及砚池)的合理推断说服了,刚才的惊悚感被一种“原来如此”的轻松取代,连带着对隔壁邻居的怨念都减轻了一点点。
溪边草:啊!
夜盲!
肯定是夜盲!
(握拳.jpg) 谢谢你砚池!
你真是我的智商充值卡!
我感觉我又活过来了!
对了对了,你知道吗,丁敏说……她正准备把闺蜜丁敏昨天分享的办公室八卦转述过去,指尖刚碰到屏幕——啪!
毫无预兆地,眼前骤然陷入一片浓稠的黑暗。
不是错觉,不是眨眼。
是整个世界的光源,连同冰箱低沉的运行嗡鸣、空调出风口的细微气流声,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灭了。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带着令人心慌的重量,猛地压了下来。
林小溪僵在沙发上,呼吸瞬间停滞。
刚才还沉浸在“夜盲”推理中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对黑暗瞬间打回原形。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猛地沉了下去。
社恐最深的恐惧之一——陌生的、无法掌控的黑暗环境。
“呜……”一声细弱的呜咽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
她几乎是本能地抱紧了怀里的抱枕,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瞬间被放大到极致。
黑暗中,隔壁那若有似无的哼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寂静。
她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耳膜的轰鸣,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每一下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
不行…不能这样…灯会亮的…物业会修好的…她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试图找回一点理智。
颤抖着手在沙发上摸索,终于摸到了冰凉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也像是一根救命稻草。
电量:5%。
屏幕上跳出的红色预警图标,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恐慌瞬间升级!
没电就意味着彻底失联!
意味着在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里,连砚池这根最后的稻草都要失去!
就在这时——“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重物落地的巨响,隔着墙壁,清晰地穿透死寂,狠狠砸在林小溪的耳膜上!
“啊——!”
她短促地惊叫出声,手机差点脱手。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声音?!
隔壁?!
冰山大神在干什么?!
拆家吗?!
还是……黑暗中遭遇了什么不测?
这个念头让她头皮发麻。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邻居再“凶器”,那也是个大活人!
万一……万一真出事了……社恐的本能让她只想缩在角落当鸵鸟,但一丝微弱的人道主义精神(以及更深的、对未知声响的恐惧)却在疯狂拉扯她的神经。
去……看看?
至少……敲个门问问?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在黑暗中,主动去敲那扇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门?
这简首比恐怖片还恐怖啊!
就在她天人交战,抱着手机瑟瑟发抖,盯着那5%的电量心如死灰时——“叩、叩叩。”
清晰、规律,甚至带着点熟悉的克制感——敲门声,在她自己的公寓门外响起。
不是隔壁!
是她的门!
林小溪瞬间僵成了真正的冰雕。
心脏停跳了一拍,随即以更疯狂的速度撞击着肋骨。
谁?!
物业?
不可能这么快!
劫匪?!
还是……冰山邻居?!
极度的恐惧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蜷缩得更紧,恨不得原地消失。
门外的敲门声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等待回应。
死寂重新笼罩。
就在林小溪以为对方己经离开,刚想喘口气时——“林小姐?”
一个低沉、平稳,带着玉石般冷冽质感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是沈砚!
林小溪瞳孔地震!
他他他…他主动来敲她的门?!
在停电的时候?!
他想干什么?!
难道刚才那声巨响真的是……她不敢再想下去,牙齿都开始打颤。
“咳。”
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清喉咙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那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生硬?
“社区通知。
临时检修,预计…一小时。”
语调平板,毫无起伏,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说明书,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我只是被迫营业”的疏离感。
说完,门外再次陷入寂静。
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林小溪抱着手机,缩在黑暗里,像一只被强光灯吓傻的兔子。
通知?
就这?
他专门跑一趟就为了说这个?
物业不是会发群消息吗?
她混乱的大脑完全无法处理这信息量。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着她惨白的脸,电量显示:4%。
门外的人似乎也耗尽了耐心(或者社交能量),没有等到任何回应。
几秒钟后,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是朝着隔壁方向去的。
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开门——就在隔壁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个更加微弱、带着点气急败坏和生无可恋的声音,咬牙切齿地飘了进来,轻得几乎被黑暗吞噬,却又异常清晰地钻进林小溪过度敏感的耳朵:“……全糖…波波……”林小溪:“……???”
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合拢,将走廊那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尴尬,彻底隔绝。
沈砚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在一片漆黑中无声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胸腔里那股因主动敲陌生邻居门而升腾起的、熟悉的烦闷滞涩感,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摸索着走到客厅,凭着记忆拉开一个抽屉,摸到了备用的强光手电筒。
啪嗒一声,一道冷白的光柱刺破黑暗,驱散了部分令人不适的浓稠,却也清晰地照亮了他此刻并不算好看的脸色。
刚才在门外……简首是一场灾难。
接到社区临时检修的通知推送时,他正对着调音台上摔歪的昂贵监听耳机生闷气——就是刚才那声烦躁的“砰”。
黑暗中收拾残局更是火上浇油。
然后,几乎是鬼使神差地,他脑子里就冒出了隔壁那个女孩惊恐的脸。
她看起来…胆子很小。
这种突然的黑暗……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关他什么事?
可是……社区通知只发了群消息。
万一她没看到群?
万一她手机没电?
万一……她又吓得缩在角落发抖,像下午抱着快递盒那样?
更深的烦躁攫住了他。
这种不受控的、多余的“万一”让他极其不适。
但放任“万一”发生似乎更糟。
最终,一种混合着“怕麻烦”(避免她吓出问题引来更***烦)和一丝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邻居道义”的复杂情绪,驱使他走到了隔壁门前。
然后……就是一场由他主演的、极其蹩脚的“社区通知员”独角戏。
他努力回想着物业公告板上那种公事公办的语气,结果说出来干巴巴的像机器人。
最要命的是,说完之后,门里死一样的寂静。
那种无声的拒绝和尴尬,比黑暗更让人窒息。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那句该死的“全糖波波”……沈砚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那是他回身时,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清晰地回响起的,下午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咋咋呼呼的女声(丁敏)对林小溪的喊话。
当时只觉得吵闹,现在却像魔音灌耳,在他试图维持最后一点冷静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溜了出来。
该死!
他拧开冰水,狠狠灌了一口,试图压下脸颊上那点不正常的、被黑暗完美隐藏的热意。
全糖波波?
那是什么生化武器级别的甜度?!
隔壁那个女孩……会喝那种东西?
他下意识地想象了一下林小溪抱着那种甜腻饮料的样子,随即又猛地打住。
关他什么事!
他走到录音室门口,指示灯因为断电也熄灭了。
他拧开门把手,里面是比外面更彻底的黑暗。
他打开手电照进去,光束扫过昂贵的设备,最终落在那副被摔歪的监听耳机上。
沈砚:“……”很好。
黑暗,停电,摔坏的耳机,失控的情绪,还有那句莫名其妙脱口而出的、愚蠢的“全糖波波”。
今晚绝对是他的“绝对零度领域”全面失守的灾难之夜。
而一墙之隔,林小溪抱着只剩3%电量的手机,缩在沙发角落,脑子里反复播放着门外那平板无波的社区通知,和最后那句轻飘飘、咬牙切齿的“全糖波波”。
冰山大神…在停电的深夜…敲她的门…就为了通知她检修一小时?
然后…嘀咕了一句…“全糖波波”?
这信息量太大,她的CPU彻底烧了。
黑暗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颤抖着手指,用最后一点电量,将今晚这场离奇遭遇,连同那个惊天疑问,发送给她的“哑巴”救世主。
溪边草:砚池!
世界末日了!
冰山邻居刚才敲我门了!
通知停电!
然后…他好像…骂了一句奶茶?!
我是不是被黑暗吞噬出现幻觉了?!
QAQ 电量要没了!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