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夏发现许沉被堵在体育器材室时，三个高年级男生己经把他逼到了墙角。
"转学生，保护费该交了吧？
"为首的红发男生用篮球抵住许沉的胸口，"听说你爸是化工厂的？
死了还能赔不少钱吧？
"许沉的眼神骤然变冷，手指在身侧攥紧，却始终一言不发。
"说话啊！
"红发男生猛地推了他一把。
许沉的后背撞上铁柜，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挂在脖子上的怀表链断了，银色的表盘滚落在地。
许晓夏就是在这时冲进去的。
她抄起门边的扫把，毫不犹豫地朝红发男生的后背抡去。
"教导主任来了！
"她尖叫道，"就在走廊拐角！
"趁着三人愣神的瞬间，她一把抓住许沉的手腕："跑！
"他们穿过昏暗的走廊，身后传来愤怒的叫骂声。
许沉的手很凉，掌心有一层薄茧，紧紧回握住她。
许晓夏带着他拐进西侧走廊尽头的废弃音乐教室，"砰"地关上门，用拖把抵住门把手。
月光从破损的彩色玻璃窗照进来，给积灰的钢琴蒙上一层银蓝色的光。
"你..."许沉喘着气，黑色刘海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前，"为什么帮我？
"许晓夏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连忙松开："因、因为你上次帮我捡了物理笔记！
"她弯腰去捡滚落在钢琴下的怀表，表盖己经摔开了，里面除了指针，还露出一张泛黄照片的一角——那是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的合影。
许沉迅速接过怀表合上，手指微微发抖。
"你妈妈？
"许晓夏轻声问。
许沉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向那架积满灰尘的三角钢琴，手指轻轻抚过琴键，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你会弹钢琴？
"许晓夏惊讶地问。
许沉沉默地坐下，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
当他的手指按下第一个琴键时，许晓夏屏住了呼吸——这架据说十年没人碰过的钢琴，竟然还能发出声音。
那不是任何她听过的曲子。
旋律时而急促如暴雨，时而缓慢似叹息，在最***处突然戛然而止，留下令人心悸的空白。
许沉的手指在琴键上停顿，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
许晓夏发现自己脸上有冰凉的液体滑过。
"这是什么曲子？
"她小声问。
许沉摇摇头："即兴的。
"他顿了顿，"第一次...给别人弹。
"彩色玻璃投下的光斑在他们之间流转。
许晓夏突然注意到许沉头发上沾着一缕蜘蛛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你头发上有蜘蛛网。
"她伸手想帮他拂去，却在碰到他发丝的瞬间被抓住了手腕。
许沉的眼睛在暗处格外明亮，许晓夏能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他指尖下疯狂跳动。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咒骂。
"找到他们了！
"许沉迅速拉着许晓夏躲到钢琴后面。
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几乎鼻尖相贴。
许晓夏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别怕。
"许沉用气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红发男生踹开门的巨响让许晓夏一颤，许沉下意识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月光下，她看见他颈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藏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妈的，跑哪去了？
"手电筒的光柱扫过钢琴，许晓夏紧张地抓住许沉的衣角。
就在这时，一只黑猫突然从窗户跳进来，"喵"地叫了一声。
"操，野猫！
"几个男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许晓夏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贴在许沉胸前。
她慌忙后退，后脑勺却撞上了钢琴支架。
"嘶——"许沉的手立刻垫在她脑后，掌心温暖干燥。
他们西目相对，许晓夏突然发现他的瞳孔在月光下不是纯黑的，而是带着一点深褐色，像是融化的巧克力。
"你..."许沉的声音有些哑，"头发上也有蜘蛛网。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梢，那一瞬间许晓夏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们翻窗离开音乐教室时，夜空己经繁星密布。
许沉走在前面的背影挺拔如松，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能包裹住许晓夏的影子。
"喂，"许晓夏小跑两步追上他，"你经常被他们找麻烦吗？
"许沉脚步不停："习惯了。
""以后我罩着你！
"许晓夏拍拍胸口，"我可是女子篮球社的替补..."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许沉突然停下转身，她差点撞进他怀里。
"为什么？
"他认真地问，眼睛里映着星光，"为什么要帮我？
"许晓夏张了张嘴，突然想起下午在图书馆看到的那句话。
"也许..."她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我想驯养你？
"夜风拂过树梢，许沉的表情在月光下变得柔和。
他伸出手，轻轻摘掉她发间最后一丝蜘蛛网。
"己经成功了。
"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