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外,是沸腾的人间地狱。
血腥味、硝烟味、橡胶燃烧的焦臭味混杂在一起,沉甸甸地压进林默的肺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
惨叫声、嘶吼声、引擎的咆哮和零星的枪声,像无数把钝锯,切割着他紧绷的神经。
那台破旧的收音机还在循环播放着官方的紧急通告,一遍又一遍,声音在混乱的背景下显得空洞而遥远,如同溺水者头顶隔着一层厚厚冰面的呼喊。
“立刻返回家中!紧闭门窗!……攻击感染者头部!……保持冷静!等待救援!”“家……”林默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握紧扳手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硌在粗糙的金属纹路上生疼。
他的“家”,那个小小的出租屋,此刻恐怕正被枯槁者占据。
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楼下炼狱般的景象中移开,再次扫视身处的这个堆满杂物的阳台。
角落那个巨大的蓝色塑料收纳箱引起了他的注意。
箱子盖着盖子,但没上锁。
他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用扳手轻轻挑开箱盖。
一股陈旧的尘土味扑面而来。
里面塞满了各种弃置的家什:褪色的旧床单、几本卷了边的杂志、一个断了手臂的塑料娃娃……还有,一个用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的老式手摇发电收音机!旁边还散落着几节不同型号的干电池。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通讯断了,手机成了废铁,但这东西……或许还能接收到外界的信息!他立刻把收音机扒拉出来,拂去表面的灰尘。
机身是黑色的硬塑料,侧面有一个手摇柄,顶部有伸缩天线、还有一个调频旋钮。
看起来虽然老旧,但结构还算完整。
他迅速检查电池仓。
空的。
他立刻在箱子里翻找,幸运地找到了两节一号电池和两节五号电池,虽然包装有些破损,但看日期还没过期太久。
他麻利地装好电池,按下电源开关。
“滋啦……”一阵刺耳的白噪音响起。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慢慢转动调频旋钮。
“.....滋.…重复.…滋……城东··…··…滋……隔离区失守··…滋··…请··…滋· …所有单位……滋……向城南……滋……指挥部靠拢……滋……”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强烈电流千扰的男声,从收音机里传出来!这不是循环广播!这是实时的通讯!来自官方内部?还是某个仍在坚守的据点?“隔离区失守?指挥部靠拢?”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这意味着官方建立的防线正在崩溃!所谓的“等待救援”……希望正在迅速变得渺茫!他更仔细地调着旋钮,希望能听到更清晰的信息。
“救命!有人吗?!这里是富平中学!我们被困在体育馆了!外面全是怪物!我们需要帮助!食物和水快没了!重复!富平中学!体育馆!请求……”一个带着哭腔、极度惊恐的女声突然插入。
声音尖锐而绝望,但只持续了几秒,就被更强烈的电流杂音淹没,随即彻底消失,只剩下单调的滋滋声。
林默的手指僵在旋钮上,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学校··…体育馆…·那些学生··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继续搜索频率。
“……滋滋……血镰帮的杂种抢了我们的粮库!在西关仓库!他们人不多!有枪!但只有两把!谁能帮……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后,通讯戛然而止。
混乱!彻底的混乱!官方频道里是绝望的求援和崩溃的命令,其他频率则充斥着各种零散幸存者的呼救、警告和自发的、毫无组织的抵抗信息。
“血镰帮”这个名字第一次以如此血腥的方式闯入林默的认知。
掠夺者·……有组织的暴徒!他转动旋钮的手指越来越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大部分频率只有死寂或噪音,偶尔捕捉到的片段都指向同一个结果:秩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土崩瓦解,这座城市,正在滑向彻底失控的深渊。
“滋…·…沙沙.……所有……滋……幸存的市民请注意……沙沙……这里是富平县应急广播临时频率……滋……由于电力中断及主要设施失守……滋……政府有组织救援行动暂时……中断··…沙沙...一个更清晰、但充满了疲惫和无力感的声音响起、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模糊的喊叫。
“重复!政府有组织救援行动暂时中断!请所有幸存者··…滋……务必以自身安全为第一!尽可能寻找坚固地点固守待援!或……滋·……向城外开阔地带、山区转移!避免进入人口密集区域!……沙沙··…攻击感染者头部是唯一有效方式!·……滋··警告!部分感染者表现出对水源的……回避倾向?……沙沙……但并非绝对!请谨慎利用!……滋……坚持…·…活下去!…·…滋…·救援终将·…..…”信号陡然中断,收音机里只剩下单调的、令人窒息的电流声。
“救援中断……”林默喃喃地重复着这西个字,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胸口。
最后一丝来自官方的、有组织的希望,断了。
广播里透露的信息印证了他最坏的猜测:枯槁者确实怕水!但官方也无力救援了!剩下的路,只能靠自己!固守待援?这栋楼里就有枯槁者!转移?向城外?向频山?频山!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火花,猛地闪现!频山余脉就在城北!山麓地带人烟相对稀少,地形复杂,或许能找到藏身之处!老猎人赵瘸子的身影在他模糊的记忆里一闪而过,那是他小时候在乡下亲戚家见过的、沉默寡言却熟知山林的老头。
就在这时!“啪嗒…·…哔啦!”楼下传来一声巨大的玻璃碎裂声!紧接着是汽车防盗器被触发后尖锐刺耳的鸣笛声!这声音在相对沉寂了片刻的街区里显得格外突兀!林默立刻扑到阳台边缘,向下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SUV失控地撞进了街角那家药店的橱窗!半个车身嵌在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金属框架里,引擎盖扭曲变形、冒着白烟。
刺耳的鸣笛声正是这辆车发出的!这巨大的噪音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街道两侧的建筑阴影里、巷子深处、废弃的车辆后面.…无数僵硬、摇晃的身影被惊动了!它们灰白的头颅齐刷刷地转向声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渴望的嗬嗬声!如同被无形的潮水推动,原本分散在街道各处的枯槁者,开始从西面八方汇聚,拖着或快或慢但目标明确的步伐、朝着那辆不断发出刺耳鸣笛的SUV涌去!数量之多、远超林默之前的观察!它们像一群被血腥味吸引的食人鱼,密密麻麻,瞬间将SUV连同周围的街道淹没!“嗬嗬.…嗬嗬嗬...…”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汇成一片,压过了汽车的警报。
无数干枯的手臂伸向车窗,拍打着车身。
车窗很快被染上血污和裂纹。
车里似乎有人影在绝望地挣扎·…·林默看得手脚冰凉。
声音!巨大的噪音就是死亡的召唤!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中的收音机。
刚才还在发出声音的它、此刻安静地躺在杂乱的阳台地面上,像一颗沉默的炸弹。
他无比庆幸自己只是调频时听到了那些片段,而没有试图用它发送任何信号!“砰!砰!砰!几声清脆的枪响从不远处传来!林默循声望去,心脏再次揪紧。
是那辆之前被堵住的警车!两名警察似乎想趁乱突围,或者·……是想去救那辆SUV里的人?他们背靠着警车,朝着涌来的枯槁者群开火。
枪法依旧很准。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枯槁者头颅爆开,应声倒下。
但这点损失对于庞大的尸群来说微不足道!枪声和汽车的警报声叠加在一起,如同最致命的诱饵,吸引了更多、更远处的枯槁者!尸潮的规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膨胀!它们从更远的街巷涌出,汇入洪流,层层叠叠地扑向警车!“走!快上车!”一名警察朝同伴大吼,声音在喧嚣中显得微弱。
他们试图拉开车门退回车内。
但己经太迟了!几只动作异常迅捷的枯槁者(或许它们生前是运动员?)猛地从侧面扑了上来!其中一个张开满是污血的嘴,狠狠咬在了一名警察持枪的手腕上!“啊一—!”警察发出痛苦的惨叫,手枪脱手飞出!另一名警察试图救援,调转枪口,但瞬间被几只枯槁者扑倒在地!惨叫声和啃噬声瞬间取代了枪响!警车的车窗玻璃被蜂拥而至的枯槁者砸碎,更多的怪物试图钻进车内!仅仅十几秒钟,那辆象征着最后一点秩序的警车,连同它的主人,就被汹涌的枯槁者彻底吞没!刺耳的警笛声也像被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林默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呕叶感涌上喉咙。
他死死捂住嘴才没当场吐出来。
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连最后的武装力量也覆灭了……这座城市,彻底没救了。
汽车的警报声停止了,枪声也消失了。
但尸群的骚动并未停止。
它们失去了集中的目标,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或者在原地徘徊,喉咙里发出永不满足的嗬嗬声。
然而,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却比刚才更加浓重。
夕阳的余晖透过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各音地酒下几缕昏黄的光线,给这片人间地狱镀上了一层诡异而凄凉的暗金色。
光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
天快黑了。
黑暗,对于需要依赖视力的活人来说,意味着未知和十倍的危险!而对于那些依赖听觉和嗅觉的怪物……黑夜是它们的主场!林默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能再待在这个暴露的阳台上了!必须立刻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室内空间过夜!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通往客厅的门,再次踏入那充满血腥和***气味的空间。
这次,他的目标明确一一卧室里那个死去的老人身上,或许能找到有用的东西,特别是……钥匙!他强忍着不适和恐惧,再次走进昏暗的卧室。
老人的尸体依旧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脖颈的伤口触目惊心。
林默避开视线,目光快速扫过床头柜。
除了空药瓶和水杯还有一个老式的皮质钥匙包!他屏住呼吸,尽量不去触碰尸体,伸长手臂,用扳手小心翼翼地将钥匙包从床头柜上勾了过来。
钥匙包入手冰凉沉重,里面有两把黄铜钥匙,一大一小,样式老旧。
最大的可能是楼下单元门的钥匙和这户人家房门的备用钥匙!这太重要了!这意味着他有可能安全地离开这栋楼,而不必再冒险从阳台跳跃!他将钥匙包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质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警见老人僵硬的手指间,似乎还捏着什么东西。
一张折叠起来的、有些发黄的纸片。
林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扳手小心地将纸片从老人冰冷僵硬的手指中拨弄出来。
纸片展开,是一张手绘的、线条简单的铅笔地图。
上面标注着几个点:一个圆圈写着“家”(显然是这里),一个方块写着“陶艺村”,两者之间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
在靠近“陶艺村”的位置,还有一个用红笔圈出的小点,旁边潦草地写着两个字:“地窖”。
陶艺村!林默心中一动。
这正是他最初计划逃离的目的地!那个相对独立的区域!而“地窖”……这很可能是一个秘密的、或者至少是不为人知的储藏点!这张地图,像黑暗中的一缕微光!老人可能是陶艺村的原住民?或者在那边有亲戚?这个信息在此时此地,价值千金!他如获至宝,将地图小心地折好,和钥匙包一起塞进工具包最里面的夹层。
现在,他有了目标——陶艺村!有了关键信息一—可能存在的地窖!有了离开这栋楼的钥匙!但如何安全地到达楼下,穿过满是枯槁者的街道和小区,再前往城北的陶艺村?这依然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是在即将降临的黑夜!他需要武器,需要食物,需要水!他需要……同伴?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苏婷。
她住在老城区边缘。
如果她足够机警、听到了广播,或许……还活着?老城区房屋密集,巷道复杂,或许更容易躲藏?而且,去陶艺村的方向,会经过她家附近·……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复杂的心悸。
背叛的痛苦还历历在目,但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在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恐惧中,一丝旧情和本能的对同类的渴望,悄然滋生。
“不...…不能指望她…..…”林默甩甩头,试图将这个软弱的念头驱散。
末世之中,信任是最奢侈的东西。
他退出卧室,轻轻关上门。
客厅的光线己经非常昏暗了。
他必须在天黑前,在这个房子里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厨房己经搜过,没有食物和水。
客厅除了倒地的家具和那滩干涸的血迹,似乎也别无他物。
他的目光落在了通往另一个小房间的门上。
那可能是书房或者储藏室。
他握紧扳手,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旧书桌和一个书架。
书架上空荡荡的,落满灰尘。
书桌上,除了一盏台灯(显然没电了),还有一个插在接线板上的……手机充电宝!充电宝的指示灯。
微弱地亮着绿色的光!电!还有电!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扑过去,一把抓起充电宝。
沉甸甸的!电量指示灯显示还有两格!他立刻掏出自己早己没电关机的手机,颤抖着插上数据线。
几秒钟后,手机屏幕亮起,熟悉的开机画面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在这个彻底断链的世界里、这微弱的电量连接、仿佛是连接着过去那个熟悉世界的最后一根细线!他迫不及待地开机。
信号格,依旧是刺眼的红叉。
但手机本身的功能还在!他立刻点开相册——里面有几张以前拍的、模糊的富平城区照片,还有一张他和苏婷在某个公园的合影。
照片上,苏婷的笑容灿烂,依偎在他身边。
林默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划过她的笑脸,心头一阵刺痛。
他迅速关掉相册。
备忘录!他点开备忘录软件。
里面记录着一些零散的工作事项,还有……一个地址!苏婷租住屋的地址!他曾经送她回去过几次,怕忘记就记了下来。
城东,棉纺厂家属院,3号楼2单元201。
这个地址,此刻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手机的电量显示只剩下最后一格绿色。
他迅速拔掉数据线、关掉手机屏幕。
这点宝贵的电量,必须留到最关键的时刻。
他将充电宝小心地放进工具包。
有了电,有了地图,有了钥匙,有了一个模糊的目标(陶艺村)和一个更具体、也更让他心绪不宁的地点(苏婷的家)。
但生存最基本的保障一—食物和水,依然没有解决!那半袋挂面,在缺乏干净水源的情况下,意义有限。
饥渴感开始清晰地袭来,喉咙干得发痛。
就在他焦虑地再次扫视这个昏暗的房间,希望能发现点什么时,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异响。
不是楼下街道的嘶吼。
不是风声。
是…一种细微的、持续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嚓…嚓嚓·…嚓···”声音的来源,似乎就在这扇门的··外面?客厅里?林默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他屏住呼吸,缓缓地、无声地移动到门边,将眼睛贴近门缝,向外望去。
客厅里己经几乎完全被黑暗笼罩、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点城市燃烧的微光。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林默看到了一个让他血液几乎凝固的景象!一个枯槁者!它不知何时进入了客厅!正背对着书房的门,佝偻着身体,僵硬地站在客厅中央!它的动作很奇怪,不是游荡,而是……在啃咬什么东西?林默定睛细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那个枯槁者手里抓着的,赫然是他之前为了测量而放在客厅地上的、那个亮黄色的塑料卷尺盒!它正用干瘪开裂的嘴巴,疯狂地啃咬着卷尺盒坚硬的塑料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嚓嚓”声!涎水和暗色的污垢沾满了卷尺盒。
它啃得如此专注,如此用力,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血肉!卷尺盒己经被咬得坑坑洼洼,里面的金属卷尺都被扯出来一小截,闪着冰冷的微光。
这个荒诞而恐怖的景象让林默头皮发麻!它们……它们不仅攻击活人,还会啃咬任何……东西?枯槁者似乎对卷尺盒的味道并不满意,它烦躁地低吼了一声,随手将破烂的卷尺盒扔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然后,它那颗僵硬的、灰白色的头颅,开始缓缓地、极其不自然地转动!干涩的颈椎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它的鼻子,像腐烂的黑色菌块,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翕动着。
它似乎在嗅探着什么。
林默的心跳骤然停止!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刚才进入书房时,因为激动,忘记关严身后的门了!此刻,书房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隙!而他身上……有活人的气息!枯槁者那空洞浑浊的眼窝,缓缓地、精准地……锁定了书房门缝的方向!“嗬....…一声低沉而充满饥渴的嘶吼,从它干裂的喉咙里发出。
它僵硬的身体猛地转向书房门,迈开了脚步!“砰!”一只干枯、指甲脱落的手,重重地拍在了门板上!力量大得让薄薄的门板剧烈震动!“嗬嗬嗬!”门外的嘶吼声陡然变得兴奋而狂暴!“砰!砰!砰!撞击接踵而至!门板在猛烈的撞击下***着,门框周围的墙灰簌簌落下!插销和合页发出不堪重负的***!林默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魂飞魄散!他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一步,身体撞在书桌上!怎么办?!这扇薄薄的木门、根本挡不住多久!退路?书房没有窗户!只有这一扇门!拼了!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林默双眼赤红,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他猛地将书桌向前一推!沉重的书桌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死死顶住了摇摇欲坠的房门!“砰!!!”门外枯槁者的撞击更加疯狂!整个门板都在向内凸起变形!顶住书桌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干掉它!林默反手紧紧握住那沉重的钢制活动扳手,冰冷的金属带给他最后的力量。
他深吸一0气,眼神变得凶狠而决绝。
与其被困死在这里,不如主动出击!狭小的空间,反而限制了这个怪物的动作!他看准门板被撞得向内凸起、枯槁者可能将头或手臂伸进来的瞬间!就是现在!林默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顶门的书桌向后拉开一小段距离!“哐当!”失去支撑的门板被巨大的力量撞开!一个狰狞的、沾满污垢和涎水的灰白色头颅,伴随着一声兴奋的嘶吼,猛地探了进来!林默没有半分犹豫!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出压抑的怒吼、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瞬间释放!手中的钢制扳手,带着他全部的恐惧、愤怒和求生的意志,划破昏暗的光线,狠狠地、精准地朝着那颗探进来的、毫无防备的太阳穴砸了下去!“嘭!”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到极致的骨裂声,在狭小的书房内骤然响起!